該劇涉及的並不是對現實生活的輕描淡寫，而是包含了正邪力量的激烈交鋒，正邪代表的妳死我活的鬥爭，涉及嚴肅的政治和社會意識表達。需要從理性、人性、法治等多重角度來建構劇情，從而實現電視劇的藝術價值和社會責任。《掃黑風暴》的出現，正是展現理性力量、呼喚人性覺醒、倡導法治尊嚴等主題的回歸，朝著健康積極的方向開辟了體裁創作的新境界，值得認真審視和引申。
理性的力量和人性的覺醒
毫無疑問，孫飾演的主人公李成陽是壹個站在黑暗與光明之間的人物，而孫的表演也是極其緊張的，將人物在人性的曖昧地帶的艱難與掙紮表現得淋漓盡致。為了更立體地描述故事，導演在很多地方使用了蒙太奇手法，將主角的記憶片段插入到真實情境中。通過多層次的表演和細膩的鏡頭語言，壹方面展現了李成陽永不熄滅的刑警本色，另壹方面也刻畫了他在黑惡環境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兇殘”。再加上電視劇視聽語言整體追求電影化效果，這部作品畫面質感極佳，堪稱制作精良。
但如果《掃黑風暴》僅僅滿足於個人角色的塑造和形象風格的打磨，恐怕很難達到壹流的水平。壹般的犯罪作品，出於對觀眾情感偏好的迎合，往往側重於“正邪難分高下”的戲劇性沖突設計，比如兄弟情深，卻分屬不同陣營...這樣的劇情總能制造出巨大的情感張力，給觀眾極佳的帶入感。但也有壹個問題，這裏面有壹個漏洞:從極端的情節出發，意味著所有的人物關系和社會機制都可以在“情感”的框架內被正當化，而理性思辨的部分卻被弱化了。回顧以往的同類型作品，以黑冰、黑洞為代表的上壹代涉案劇雖然極具戲劇性，但也有“情大於理”的缺點。比如王在《黑冰》中飾演的大毒梟李的角色，就極其豐富細膩，尤其是劇中結尾獨白式的自我剖析，令人嘆為觀止，邏輯自洽，讓街對面姜飾演的人民警察啞口無言，生動地塑造了壹個有抱負卻童年不幸的悲劇英雄。但問題是:如何人性化真實地刻畫反派？
當電視劇執著於人物之間情感關系的構建，就意味著“愛恨情仇”成為主導情節，這種類型的套路在追求娛樂功能的影視劇中非常常見。但是，“掃黑風暴”顯然不在這裏。該劇最主導的劇情框架其實是基於中央督導組的處理過程，李成陽的行動出發點也不僅僅是復仇。該劇第四集，李成陽問刑警老朋友何勇，“這個系統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妳敢說嗎？”說這些話恰恰暴露了李成陽埋藏在心底的最高任務——他要看看誰是好人，誰又滑入了黑色的深淵。
影片中設定的“綠藤市”和劇中的“長藤集團”用藤蔓的形象來象征惡勢力網絡，寓意官商勾結的復雜網絡必須是根部雕出的，才能換來健康清朗的社會生態。《掃黑風暴》有望帶給觀眾的不僅僅是壹個關於“愛恨情仇”的“黑幫+刑偵”故事，更有望告訴觀眾這場驚心動魄的“掃黑除惡”行動之外的政治意義。因此劇中用了大量的篇幅詳細展現了國家如何下定決心，努力為執法系統把脈、診斷、做手術的全過程，意在讓人民群眾真正了解和信任我國執法部門的行政能力和糾錯能力，並對奮戰在執法壹線的幹警們致以由衷的敬意。
在搜索與該劇相關的案例時，我們不得不承認現實遠比劇情更震撼。觀眾可能會有疑問:是電視劇“淡化”了真實案例，還是背離了現實主義原則？其實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讓觀眾遠離過於激烈、引發功能性反應的場景，以更加理性的態度去思考真相背後的社會問題。就像古希臘悲劇《俄狄浦斯王》沒有直接展現俄狄浦斯如何戳中雙眼，在舞臺上拋棄如此驚心動魄的壹幕，觀眾卻能深刻反思俄狄浦斯直面自己命運，不逃避責任的英雄本色。如果涉案劇僅僅滿足於聳人聽聞的劇情，可能會迎合“色情+暴力”的低俗盈利法則，這也是作為市場寵兒的涉案劇需要相關管理部門緊緊盯著，以免誤入歧途的原因。另壹方面，如果能把握住理性討論社會問題的基本取向，向公眾普及法治教育，宣講正義和道德，我們壹定會大有前途。
法治和正義的突出
在中國電視劇史上，涉案劇曾經是壹個耀眼的流派。這壹流派經歷了野蠻生長和蓬勃發展，曾經是電視收視的主力軍。其中，代表作品獲得了很高的榮譽，為電視劇成為大眾文化消費的主要藝術門類做出了巨大貢獻，對社會心理和社會價值觀的引導產生了重要影響。八九十年代，當《便衣警察》、《9.18大案紀實》、《永不滿足》、《驚天大劫案》等劇播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是空的。本世紀初的《征服》《黑洞》《黑冰》等劇將涉及的劇種推向了巔峰，社會討論不斷。
不過在涉及的劇類型火爆的同時，也出現了不少後續作品。制片方為了追求收視率，過分渲染暴力色情、賭博殺人、權錢交易等。，某種程度上回避了案件背後的社會根源和矛盾，使得劇情虛虛實實。鑒於涉案劇的亂象，2004年4月，國家廣電總局下發了《關於加強涉案劇審查播出管理的通知》，既防止了“暴力文化”的傳播，又提高了涉案劇的創作門檻。此後，投資制片方將涉案劇視為絕路，其創作沈寂多年。衛視的黃金檔已經很快被其他類型擠走了，涉及的劇集類型難免陷入困境。因為涉及的故事發生在現實生活的黑暗邊緣，劇情挑戰了普通觀眾對世俗倫理的正常認知，它提供了兩面性。壹方面，思辨能力強的觀眾可以從優質的涉案劇中學到法律知識，了解社會的運行機制並思考其修正方案，同時從正義衛士的英雄主義中汲取精神滋養，理解法治精神。另壹方面，如果只是為了追求娛樂，涉案劇可能只是提供簡單的感官刺激，不足以發揮藝術作品的社會道德性，而且會對社會心理產生負面影響，觀眾無法接受。基於此，涉及的劇類型本身就面臨著巨大的危機。
直到2017的《人民的名義》和2019的《行動破冰》，涉案劇才找到了新的出路，體裁叠代才有了可能。它們的出現體現在藝術創作的優勢上——更電影化的視聽語言，更快的敘事節奏，更強的信息密度。這壹切的聚合造成信息過載，讓觀眾在燒腦的同時陷入敘事迷宮。毫無疑問，這是制作人與時俱進、自強不息的藝術手法的結果。但如果僅僅依靠劇情的話題性和敘事技巧，很難支撐這批劇的高收視率，獲得長久的口碑。壹部精彩的涉案劇，既要提供娛樂體驗，又要有現實政治表達，最終以藝術價值和社會價值取勝。可以看到，近年來，除了題材所依托的爆款案件，涉案劇從人民利益至上的角度分析滋生犯罪的經濟社會背景和生態，深入闡釋打擊犯罪的合理性和維護法治尊嚴的正義性。《掃黑風暴》這部劇體現了不同於以往作品的新意。它是所涉及的戲劇類型創作思路創新叠代的產物，散發著強大的藝術魅力，並且找準了重點。
作者:張復建(戲劇影視博士，杭師大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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