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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學教授林毅夫提出,在制定2006-2010的“十壹五”規劃時,應考慮八大戰略問題。
(1)在WTO的框架下,以政府的力量支持或扶持壹個行業或企業發展的空間將大大縮小,政府的指令性計劃將不再可行。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政府不能在經濟發展中發揮壹定的作用。除了維護市場秩序,提供法律環境和市場基礎設施,政府還可以制定國家計劃。
計劃,但這種國家計劃必須是指導性的。它的作用是提供信息,比如整個社會未來的發展方向是什麽,可能存在的問題是什麽,哪些行業是新興行業,國際國內經濟走勢如何。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政府之間需要有效的協調。因此,有壹點需要明確總體思路,即與十五計劃相比,十壹五計劃應該是壹個綜合信息、形成知識、促進協調、克服外部性的更有指導意義的計劃。
(2)國有企業改革需要進壹步深化,這與十六大報告提出的“堅定不移地鞏固和發展國有企業”的目標是壹致的。眾所周知,經過20多年的改革,國有企業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SASAC)的成立,解決了國家作為出資人的身份問題。然而,國有企業仍然依靠市場壟斷和政府直接或間接的財政支持生存。當中國全面實現加入世貿組織的承諾時,國有企業必須直面市場競爭。
國企最根本的問題在於國企的政策性負擔,導致政策性虧損,所以政府有責任補貼國企的政策性虧損。同時,企業也會以政策性虧損為借口,把經營虧損說成是政策性虧損。在信息不對稱的條件下,政府無法區分企業的這兩種損失。這樣壹來,政府只能承擔企業的全部虧損,從而對國有企業形成預算軟約束。要解決國有企業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剝離企業的政策性負擔。
只有剝離企業的政策性負擔,解決國有企業的生存能力問題,企業不再需要也沒有理由需要政府的保護和補貼,才能真正實現政企分開,真正建立現代企業制度。
(3)創造有利於民營企業發展的環境,增加就業。要在高新技術產業中發展更多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和勞動密集型產業部門。這種選擇也與WTO有關,因為WTO承諾實施後,除了壹點關稅外,所有市場都將開放。只有在這些行業和產業領域,中國企業才能在國內和國際市場上生存和競爭,才能在不依賴政府支持的情況下,依靠自身提高技術和管理水平。勞動密集型產業或工業部門絕大多數是中小企業,其中大部分是私營企業。為了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提高在WTO框架下的競爭力,有必要創造壹個有利於民營企業發展的環境。民營企業的發展涉及金融服務、市場準入和信息服務。
(四)建立適合中國發展階段的金融結構。為了支持中小企業的發展,應該發展更多的民營中小銀行,這實際上關系到我國現階段最優的金融結構。在金融體系的功能中,分配功能是最重要的。目前,中國最具競爭力和比較優勢的是勞動密集型部門,包括資本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行業中的勞動密集型行業和勞動密集型部門。勞動密集型行業的企業絕大多數是中小型民營企業。最適合中小民營企業的金融安排是區域性民營中小銀行。事實上,在任何壹個國家,在經濟發展初期,絕大多數都是中小企業;因此,在任何壹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初期,金融結構的基礎都應該是能夠為絕大多數中小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中小銀行。即使在現階段,大部分企業還是中小企業,所以發達國家還是有很多中小銀行為中小企業服務的。在中國發展的現階段,中小企業的數量和重要性都比發達國家大得多。因此,我國應建立以區域性民營中小銀行為核心,幾家大型銀行和股票市場為配合的金融體系。
(5)選擇合適的城市化道路。解決“三農”問題,關鍵是將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到城市非農產業就業,以城鎮化帶動農村發展。但是,應該主要在大中城市還是中小城鎮提供非農就業機會呢?仔細分析,中小城鎮發展制造業很難,因為要有競爭力,壹方面要符合中國的比較優勢,發展更多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另壹方面要形成產業集群。只有在大中城市,才更容易形成足夠規模、有利於中小企業發展的產業集群。所以,除非靠近大城市外圍,否則絕大多數中小城鎮不會成為制造業的中心。中小城鎮經濟主要是在人口高度分散和稀疏的廣大農村地區,為農業生產、流通和農民生活提供服務的商業活動。這樣的服務業不會太大。未來中國的城市發展道路應該是兩級結構: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後,主要向大中城市集中;在農村地區,分散的小城鎮為政治和商業中心提供了有限的新工作。
(6)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中國最大的市場在農村,農村沒有相關的基礎設施很難有現代化的消費。但是,新農村運動不僅能解決當前的通貨緊縮問題,而且在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內,中國還會有相當數量的勞動力在農村工作。因為農業生產的特點,全世界的農民,包括美國的農民,都住在自己的農場,不會住在小城鎮。在未來很長壹段時間內,中國的人口分布可能是這樣的:農村人口主要居住在村莊,以村莊為基礎從事農業;少部分人在城鎮,從事商業,提供農業生產資料,農產品集中銷售和農民生活用品零售服務;其余人口集中在大中城市,從事工業、商業和服務業。如果這個判斷是正確的,那麽即使到2020年農村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下降到45%,仍然有近7億人,到2030年,這壹比例將下降到30%,5億人將生活在農村,其中大部分生活在鄉村。這些人的生活也必須現代化,這樣才能說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7)政府的組織結構。中國人口將大量遷出農村。目前中央、省、市、縣、鎮組成的五級結構不適應這種變化,現在已經初具規模。大量人口遷出農村,縣級以下人口將大幅減少,縣級財政的稅基規模也將大幅縮小。在這種情況下,縣級以下政府的稅收收入無法維持正常運轉。有人主張縣級以下政府虛擬化,以村民自治形式為主,政府設在地級,同時精簡省的職能。雖然提前了,但有壹定的合理性。
⑻人口政策問題。大多數國家在達到高收入水平後進入人口老齡化階段,而中國在中低收入水平進入老齡化社會。這裏要考慮兩個問題:1。盡快建立切實可行的社會保障體系,壹方面不至於成為未來政府財政支出的大窟窿,另壹方面又要為老年人提供足夠的生活保障。2.我們應該反思中國的人口政策。人口政策主要有兩個方面,壹是人口質量,二是人口數量。人口的素質需要提高,這應該是無可爭議的。在人口方面,中國目前的政策是從如何降低生育率,減少人口增長的角度來制定的。傳統上,中國龐大的人口規模是經濟發展的制約因素。但是人多是負擔還是優勢?如果認為人口規模壹定會限制經濟發展,為什麽人口密度最高的沿海地區卻是改革開放後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於發展戰略的轉變。如果按照比較優勢,應該發展更多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這些行業不僅是中國最具競爭力的行業,也是最能容納就業、創造財富、資本增加最快、產業升級最快的行業。按照這種發展模式,人口規模不是劣勢。而且收入水平提高了,生育率自然會降低。現在所有發達國家的人口問題都是生育率太低,無法維持自然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