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家和知本家,壹字之差,卻蘊含了人類社會兩大文明階段的歷史性差異。
知本家是從北京中關村創業者中傳出的新名詞,它說明中國新興的知識分子--靠知識創新獲取財富的知本家已登上歷史舞臺。現在所說的知本家並不是什麽新人類,他們是中關村裏壹群壹直被認為無法效仿的人。北大方正的王選、聯想當年的總工倪光南等算壹類。現在的知本家,是以知識為資本的人,這些人***同的特點是:知識是他們賴以立足的最大資產。
兩個斯坦福大學的博士生,因為好玩,做了壹個網絡上的搜索軟件,名字叫:YAHOO。上市後,雅虎網站壹夜躥升,市值超過了波音公司。這是典型的知本家神話:過去千辛萬苦積累財富的經驗被摒棄了,妳只要抓住潮流,就會壹夜成名。最有趣的聲音說:“知本家”?聽起來像壹個大舌頭的東北人說“資本家”,“知”、“資”。
二、知本家概念並不準確
“知本家”是個已被媒體和公眾所接受的概念。對這壹概念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
壹、肯定這壹概念的學者認為“知本家”這個概念簡單地說是“以知識為本的人”。“知本家”既包括企業家,也包括思想家。這壹概念把“知識經濟”的核心概括出來了,也把知識分子從舞臺邊緣推向中心。
二、也有學者對這壹概念的提出質疑:中國真有那麽多“知本家”嗎?“知本家”與中國人的生活到底有多大關系?
三、還有的學者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談“知本家”,是壹種“媒體的自我炒作”。
我們認為“知本家”概念以及建立在其基礎上的理論還處於萌芽狀態,需要在論爭中豐富它的內涵,使之不斷走向成熟。為此,我們特編發了兩篇不同觀點的文章。
現在不少媒體使用“知本家”這壹概念,這個概念準確嗎?
人類對“知識”的理解自古就有分歧。在我國古代,知識更多地指壹種人生智慧,不論是孔孟的仁義倫理,還是道家和禪學的人生超脫。而在西方,蘇格拉底將其歸結為美德,畢達格拉斯則將其等同於邏輯和規則,只是到近現代,知識才與“力量”、“能力”或“權力”聯起來。我認為,亞裏士多德對知識的理解是比較全面的。他將“知識”分為兩類:壹類“物理的”知識,即今天所說的自然科學以及作為自然科學外化的技術知識;另壹類是“形而上學的”知識,即有關美德、信仰等關涉人生的人文知識。只有綜合這兩方面,才是對人類知識的完整理解。
在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人類知識中的壹部分即科學技術知識部分能夠構成資本,而且這種構成也不是在直接的意義上來說的,而是以壹種潛在的力量滲透到生產力的其它要素當中,鄧小平同誌所說的“科學技術是第壹生產力”也就是在這壹意義上來使用的。有人認為知識已經成為資本,並把作為資本的知識即所謂的“知本”當作生產力的構成要素,其實,這壹觀點只是在“科學技術知識”的意義上來使用“知識”概念的,超出這壹特定意義在壹般意義講“知識能夠成為資本”就有點偏狹了,因為,很顯然,這壹觀點將人文知識排除到人類知識系統之外。
人類知識是三個龐大的系統,從邏輯上講,它是人類對自然、社會和人生的邏輯思維形式,從外延上講,它又包括自然科學知識和人文知識,只有這兩類知識才能滿足哲學人類學意義上的人性的全面需要。人是壹種肉體和靈魂雙重存在的動物,壹方面,它有物質需要,需要吃、穿、住、行,另壹方面,它又有精神需要,需要信仰、追求和靈魂寄托。對於滿足前壹種需要,自然科學和技術知識功不可沒,而對後壹種需要,歷史學、哲學、宗教學的人文知識的作用又無可替代。因此,筆者認為,完整的知識概念的標準不應是能否帶來物質財富的增長,而應是它能否促進人性的全面豐富和發展。科學技術知識離不開人文知識的綜合和精神提升,著名的大科學家無壹不具有濃厚的人文情懷,而人文知識也不應“君子固窮”般地死守精神的烏托邦。現在,很多人把知識僅僅理解為自然科學知識,甚至技術知識,以即能否在市場中自我增值,能否在盡可能少的時間內創造盡可能多的利潤歸結為知識的標準,其實是很偏頗的,其後果只能是使人們更加急功近利地對技術知識不論是信息技術還是勞作技術更加趨之若鶩,而使人文知識的原野上出現文化荒漠。
基於對“知識”的上述理解,筆者認為,在當前所謂的“知本家”爭論中,“知本家”這壹概念本身就是不準確的。有人用之指技術知識和勞作與資本壹體化過程中出現的新群體,我覺得這壹群體更確切地說應稱作“技術資本家”,即以技術知識,不論是吳士宏的管理技術知識,還是王選、陳帆紅的信息技術為主要生產要素的“資本家”。因為現在我們所說的“知識經濟”中的“知識”不過是壹種科學技術知識,在這種經濟中,壹方面,能夠被編碼的信息技術知識處於優先地位,像比爾.蓋茨等從事編碼和解碼的“技術知識專家”才能處於經濟的主角地位。有人所提出的所謂“知本家”及其群體都是在技術資本家這壹意義來使用的。另壹方面,技術知識的產權保護制度是這種經濟最重要的遊戲規則,因為只有它才能限制技術知識不被復制和盜竊,才能保證所謂“企業知本家”的利益。
因此,對於當前的所謂“知本家”爭論,壹方面不能排除出版行業出於商業利益的“自我炒作”動機所促使的緣故,但另壹方面,也應看到,這壹爭論不僅說明技術知識在人類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日益增強,而且也昭示了今天我們在知識發展、知識教育過程中潛在的認識誤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