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高度概括了近期大熱電影《我不是藥神》的精神主旨。
豆瓣評分8.9,票務平臺評分9.7,如此高分讓我想到了去年同期大火的《戰狼2》。然而這部電影與《戰狼2》熱血、爆燃的家國背景截然不同,《我不是藥神》從小人物入手,用批判現實主義題材給這個社會上了壹堂揪心的課。
影片主要圍繞底層人民吃不起高價進口藥為故事由頭,“人生loser”程勇(徐崢飾)為了掙快錢給父親治病、奪取孩子撫養權而踏上走私印度“假藥”之路。途中程勇與幾個“病友”組成走私團夥,展開與警察、正版藥經銷商和假藥販子壹系列的鬥爭糾纏。
其實電影的內容並不復雜,它沒有環環相扣的緊張感,也沒有壹步步揭秘的燒腦情節,就是用電影最普通的線性敘事手法將故事娓娓道來,加之黑色幽默的點綴,讓影片笑裏含淚。
這部影片成功的壹點我認為是對人物的塑造。影片壹開始放的是壹首印度神曲——《燃燒的愛》,這首洗腦歌會讓人以為整部電影都是以印度為場景拍設的,就像徐崢之前拍的《泰囧》。直到到鏡頭壹轉,來到了壹個上海老舊弄堂裏。操著壹口標準上海話的徐崢壹邊照顧自己得病的父親,壹邊對爭奪孩子撫養權的前妻大打出手。這個頭發淩亂、穿戴邋遢的中年油膩男子就是本片的主角——程勇。
看到徐崢會就想到《春光燦爛》裏單純的“豬八戒”,會想到《心花路放》裏帶黃渤獵艷的“好基友”郝義,會想到《人在囧途》裏的倒黴老板李成功,這些人物或可愛,或圓滑,或事故,每個角色都與搞笑、滑稽分不開。然而《我不是藥神》裏的程勇,讓我看到了心酸與無奈。
拋開老戲骨徐崢不說,影片裏其他演員的演技都可圈可點。演技派周壹圍由於戲份不多,所以無法太出彩,但實力在線。“關谷神奇”王傳君是其中壹個值得稱贊的演員。看多了《愛情公寓》裏那個沒事就喜歡“切腹自盡”滿口“日普”的關谷君,《我不是藥神》裏患白血病的呂受益可謂翻轉性地顛覆了王傳君以前的形象。
身高187cm的王傳君為了更貼近角色,他將身子壹直縮著,且瘋狂減肥,將膽小、懦弱、怕惹事但又善良不願屈服於病魔的社會底層人士呂受益演活了。
影片中給我留下印象深刻的還有那個感覺“沒有演技”的“黃毛”。“黃毛”的出現有點王寶強當年演“傻根”的味道,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跡,清澈的眼神和收斂的面部表情讓36歲的他將壹個20出頭的叛逆青年詮釋得淋漓盡致。
黑與白?是與非?
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很多時候,是非對錯的界限並不分明,判定是非對錯的標準也並不壹定來自於客觀事實,而是來自於壹身所處的立場。
《藥神》的真實性就在於沒有臉譜化壹個群體,沒有將人物“黑白分明”。如偷盜者“黃毛”,看似冷血無情、脾氣暴躁,其實是個仁義、善良的可憐孩子;鋼管舞女並非生性放蕩而是為了救患病的女兒逼不得已;藥販子騙取錢財、用各種手段奪取買賣印度“假藥”權後,在看守所裏居然有他義氣的壹面……
這個社會本就沒有絕對的是非黑白。電影中的瑞士醫藥代表在窮苦的病患面前,他們是謀財害命的劊子手,而在瑞士公司的立場,他們則是為公司謀利益的好員工。印度售賣假藥的商販,在病患那裏,他們是上帝派來的救世主,而在對手瑞士公司那裏,他們則是竊取知識產權的違法者。象征法律與正義的警察,在影片中則成為了主演的“敵人”,在那位想活命的大媽面前,警察不是“保護傘”,反而成了阻礙她延續生命的無情者。“藥神”程勇在法律面前是個走私犯,而在病患面前他被“封了神”。
電影之所以打動人心,或許是因為這些情節都是我們生活中能遇到的,或者正在經歷的,它戳中了我們的生存痛點。就像電影裏那句臺詞:“我生病吃藥這些年,房子被吃沒了,家人被吃垮了。警察領導,誰家沒個病人,妳能保證壹輩子不生病嗎?”樸素而讓人心痛的臺詞,恰恰是對中國現實社會追問的最強音。
而徐崢趕到醫院的時候面對警察曹斌說的壹句話:“他才二十歲,他只是想要活著,犯了什麽罪”。看似平白無力的控訴,卻狠狠戳到多少人的淚點。是啊,在生死面前,還有什麽事情能比活著更重要?
為了活著,壹個人可能會走向犯罪;為了活著,壹個人可能會卑微到塵埃;為了活著,壹個人可能會反抗、爆發……壹個健全的社會不應該只看到那些“變壞”了的人,而是要從源頭防止人變壞,當“活著”不成問題,或許這個世界會有更多和諧的聲音。
看完《我不是藥神》後,我跟同伴說的第壹句話是:“這種敏感的批判現實題材影片也能過審?”之前還在感嘆中國什麽時候能拍出像推動韓國立法的電影《熔爐》、抨擊印度體育總局的電影《摔跤吧,爸爸》類似的社會現實題材電影,如今《藥神》讓我們看到了壹線曙光。
馮小剛曾抨擊中國觀眾,說中國高產垃圾電影,是因為有很多垃圾觀眾。而《藥神》這部影片用實力打了“小鋼炮”的臉。中國觀眾是有鑒別力的,優秀的電影始終優秀,沒有俊男靚女,沒有燒錢特效,沒有名導大咖加持,它壹樣可以高分碾壓壹眾影片。油膩中年大叔演技吊打小鮮肉,“鋼管舞”阿姨可以感動人心,就連壞蛋“張長林”都壞的那麽有人性。
生而為人,生而平凡,總會遇到這樣或是那樣的困難,很多時候擊垮我們的是無能為力,是不被理解的冷漠對待,於是那些被善良擊中的部分,就會變得格外溫暖。《我不是藥神》讓我們感嘆社會不公的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人性當中被掩蓋了的惻隱之心——善良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