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私立學校都配備了這種仿制的美國校車。上學的錢多,自然會給相應的服務。至於公立中小學是否配備校車,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沒聽說過。如今,天朝小學和初中的少數學生雖然可以自己上學,但他們要麽由父母護送乘坐出租車,要麽由住在附近的團體拼車,這讓父母和孩子非常幸運。
這讓我想起,其實我上小學中學的時候就有校車了,家長根本不擔心送孩子上下學。只是我們坐的校車不是學校的,是各單位自己開的。但是,我覺得任何以“雙規”方式——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接送學生為目的的班車,也可以稱為校車。如果用史無前例來形容這種形式的所謂校車,顯然有些誇張,但它確實是壹種具有社會主義氣息和特色的特殊存在。現在估計在朝鮮還是可以的。
大概是從我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開始的。因為改革的春風,中國的壹切都是新的,人們的生活逐漸改善。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反正涪陵現在越來越有各單位用自己的車接送孩子上下學的趨勢。那時候還沒有商品房,職工住宅基本都是各單位自建,所以大家的工作和家居生活都集中在壹個醫院,而涪陵城區不大,幾大中小學可以通過壹條路線串聯起來,統壹接更方便。
校車開通前,涪陵當地沒有像樣的公交車,地形限制我們也騎不了自行車。我們都步行去學校。冬天的早晨天很晚才亮,漆黑的路上第壹批人群是要去上學的中小學生。每個人都背著書包,在昏黃的橘黃色路燈下默默快速地走著。很少有人說話,到處都是寂靜,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那時候,每壹盞路燈或者靠近街頂的電線桿上都掛著廣播喇叭,每天早上的第壹個節目就是放壹首歌——《在希望的田野裏》。先是高高飄揚的音箱裏傳來劈裏啪啦的電聲,然後輕音樂流淌出來,飄在大街小巷,飄在每壹個角落,喚醒了這個安靜的小鎮。我們伴著這充滿希望的音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匆匆趕往學校。嗯,回想起來,這個PMM(這也是敏感的!)的唱功真的是從小聽到的。
我家所在的涪陵科委,職工人數不多,加上下屬的科技信息辦,院子裏從高中到小學的孩子有十幾個。由於其他單位開始陸續接送學生上下學,科委覺得不能落後,開始籌劃琢磨這件事。畢竟再窮也不能窮在教育上,不能苦在孩子身上。
不過當時科委的車輛條件有限。記得當時只有壹輛蘇聯產的藍灰色伏爾加轎車,壹輛京212吉普,壹輛漆成墨綠色車頭的京130皮卡車。把這麽多孩子放在汽車和吉普車裏是不現實的。我們做什麽呢讓我們用卡車送他們。這真是壹個大膽的決定,充分體現了“有條件就去,沒條件創造就去”的時代精神!
北京130的駕駛樓有兩排座位,司機大概最多能坐六七個人。其余的孩子呢?就爬上敞開的車箱後面,本來是用來拉貨的。車兩邊圍欄下有兩排木質硬座可以坐。吃飽了就要站著。當然,這是壹種非常危險的方式。那時候只有公審宣判會後載著罪犯的卡車遊街才能看到這麽多人站在車廂上。只不過他們被花束住了,武警戰士在後面“幫助”他們,而我們則獨自靠在圍欄上,迎著風。車壹開,胸前爛尾的紅領巾被風壹吹,掃得脖子癢癢的。
想象中的危險很快變成了現實。有壹次,壹個高三女生,比我們大,長得漂亮,卻壹直壹副嚴肅的表情。車子在爬坡後突然在車中間啟動...小女孩滑倒了,“哦,我的天哪!”壹聲尖叫後,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站在車廂上的人看到了,趕緊把前面駕駛樓的鐵板砸下來讓車停下來,大家都下車查看傷勢。好在當時的人壹般都比較結實耐用,還好沒有摔在危險的後腦勺上。好像是摔了壹跤,沒什麽大礙。他們只是倒在地上,擦傷了她漂亮的黑色健身褲,受了些皮肉之傷。大家趕緊把只能單腿向前跳的小姐姐送到駕駛樓裏坐好,護送她回家。之後小姐姐幾乎再也沒來坐公交了。小姐姐後來考上了好大學,然後嫁到了韓國,但這個秋天對她來說大概是壹個難忘的回憶。
大概是因為這個,沒多久兩輛京130貨車就出事了,單位買了新車當校車。這是壹輛華西牌客車,20座左右。它有壹個細長的身體,白色背景上塗有藍色條紋。我非常清楚地記得汽車前臉中間的標誌。它是壹片垂直的金色銀杏葉,底部葉柄兩側有H和X兩個字母。擋風玻璃下面有兩個小小的繁體字“花溪”。這輛車基本上陪伴了我從小學四年級到高中的整個學生階段。對我來說,這真是壹個勤奮的老夥計。當然也要感謝壹直幫我們開車的司機——司機何。買這輛車的第壹個暑假,我還帶著單位的孩子去過長江下遊的鬼城豐都。行程不近,縣道顛簸。那時候我總是暈車。我壹時忍不住,稀稀拉拉地嘔吐起來。我的肚子都被扇形放射狀的噴在了車身外面嶄新的油漆上,非常醒目。幸運的是,坐船回來,我就寬松多了,沒有遭受第二次犯罪。
雖然每個單位在市裏的位置不壹樣,但是因為城市小,主要學校也就那麽幾個,所以這些校車的停靠站基本上不會相差太多。科委的校車出單位後沿途會停六站。
第壹站是高筍塘,其實就在科委下面。但由於山城的3D地形,汽車需要走U型路線才能到達。這不是固定站點,主要是接壹些住在科委外的孩子,停在波;
過了高筍塘,壹路下坡到第二站:易家壩,附近學校主要是福久九中、十四中。在我從九年級轉到五年級之前,我在這裏呆了壹年。
過了易家壩,我們下山到了第三站:南門山,第六城學校的孩子們在這裏下車。這個站基本就在學校門口,很方便。我們校車司機的孩子在這裏上學。
從南門山到第四站是壹條平路,廠裏的孩子主要是市七中的,包括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在這裏下車後,要爬上壹個幾乎垂直的之字形階梯,然後穿過壹條幽深隱蔽的小巷,再爬上壹段略顯平緩的66級臺階才能到達學校;
過了江源廠,繼續是壹條平坦的路,到了第五站:蔡家坡,是十五中的校址。蔡家坡,顧名思義,是壹條巨大的斜坡公路,是第六站,也是校車的終點站:涪陵五中。我整個中學階段基本都是在這個站上下車的。
早上,校車在科委辦公樓壹樓的車庫門開出。車庫就在我的樓後面,被壹個小水壩隔開。我家在四樓,從後面陽臺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裏的情況。起初,因為新奇,我們早早地走到車庫門口,等著單位的校車司機——大眼睛亮如燈、鷹鉤鼻的何司機——打開車庫的卷簾門。
瘦弱的司機他喜歡穿淺灰色的西裝外套,腿很修長,但走路總是像鴨子壹樣,身體微微向兩邊擺動。他那串銀色的車鑰匙掛在腰間的皮帶上,閃閃發光,叮當作響。冬天有霧的時候,人在霧裏看不清楚,我們也聽到過他拿鑰匙的聲音。對了,當時我壹直覺得司機把手伸了回去,迅速撩起自己西裝的裙擺,從腰間拿出鑰匙的動作很瀟灑,和香港警匪片裏的警員動作沒什麽區別。
車門壹開,我們就趕緊上車,搶固定座位。我的固定座位在最後壹排,靠近左邊的窗戶。我選擇坐在那裏不是因為我不怕被打擾,而是因為我小學時喜歡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從新疆回來了,梳辮子,說普通話,彈電子琴在倒數第二排,也就是我座位的前面。我記得在《阿甘正傳》裏,珍妮大喊“快跑!”敬阿甘。而我的小女神留給我的畫面是,她把手伸出窗外,微笑著做了壹個誇張的“槍!”,也就是豎起中指。哈哈。生活就像壹盒巧克力,妳永遠不知道妳會得到什麽。但是早知道就沒意思了。
我上壹年級的時候,坐在我前面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和父母壹起離開了涪陵,去了省會成都。所以沒有動力去搶固定的座位。我有時候會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那裏視野很好,還能看到司機怎麽開車,研究他怎麽換擋,看他穿著直筒褲的長腿怎麽轉離合油門和剎車。司機何經常扔壹塊暗紅色的抹布,讓我幫他擦掉前擋風玻璃上的水汽。冬天,這是我經常做,也非常願意做的工作。總覺得這樣的操作看起來壹定很成熟,很懂事,很瀟灑。
後來坐校車的興奮感漸漸消失,我也就不再早早在車庫門等了。我經常在聽到司機打開車庫卷簾門的急促聲音後,從家裏出發。估計我的拖延癥就是那時候養成的,不到最後壹刻從不行動。如果我行動迅速,我可以在校車離開科委大門之前攔住它。來不及阻止也沒關系。我可以去高筍塘站等它。如前所述,這個車站並不算遠,但由於地形的坡度,汽車需要沿路走壹個U型彎才能到達,而人可以直接跑下斜坡上的階梯小道。體育老師不欺負我。兩點之間,真的是壹條直線,因為就算車跑得比我快,我壹般都到了,車還很遠。
車上有從高中到小學各個年齡段的學生。其實語言相通的* * *不多。除了坐在前面研究司機怎麽開車,大家平時就是看看街景或者幹點無聊的事。我做的無聊的事是小學快畢業的時候偶然遇到國內春夏的小氣候。雖然我幾乎不了解整個故事,但我也渴望找到加入樂趣的方法。我們很多同學壹起效仿。在學校的時候,他們用繪本剪了很多長方形的小紙片,然後寫了壹些當年流行的文字。就算吃完了,最後還是裝了滿滿壹袋子。我記得就連教室的窗戶上都貼著這樣的紙片,遠遠看去就像是北方過年的時候在窗戶上掛錢。奇怪的是,老師好像並沒有大發雷霆——然後中午放學回家,我就把這些紙片壹路扔到窗外...現在想想,不了解的人看到紙片像雪片壹樣從車裏飛出來可能會以為是靈車——根本達不到預期的效果。這壹段可能有點模糊和混亂,但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就這樣吧。
涪陵城區雖小,但開校車的單位不少,時間集中。所以在最重要的車站——福五中,也就是我所在的中學門口,上下學的時候校車經常會紮堆。壹時間,各種校車像車展壹樣,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熱鬧非凡。他們壹個個從高高的蔡家坡上開下來,按照自己的“雙規”去坡底接等在路邊的學生,然後繞過五中門口的小街轉盤,回家的路上再也沒有爬過蔡家坡。
這些車除了科委的,還有教育學院、農機學校、海陵廠、卷煙廠、工行、農行、醫院、勞動局、環保局、電子研究所的...從中也可以看出各單位的不同情況:最漂亮最高級的是工商銀行全新加長加高的白底紅條公交車。它高大威猛,車輪鋥亮,氣勢非凡。這種感覺肯定是我們華西牌小巴沒有的。同時還有壹些比較老的車,比如教育學院的校車,海陵廠的。雖然也是大客戶,但是已經破舊不堪,連外面的鐵皮都生銹了。從五中爬蔡家坡需要很大的力氣,N股黑煙才能爬起來。有的單位人太少,用車。比如勞動局的校車好像是黑色捷達。說起勞動局的這輛車,我又想起了壹件事:我初中的英語老師姜老師,是勞動局局長的老婆。有壹次,中午下課後,她趕不上回去的公交車。姜老師熱情地邀請我坐他們的車。蔣老師比較胖,車又太小,勞動局的幾個學生坐在同壹排,所以異常擁擠。那壹次,我是真的被壓榨了。我當時坐在姜老師旁邊,不好意思擠了出來。真的體會到了人們常說的壹路罐頭壹把沙丁魚的感受,至今難忘。
車在學校接人,壹般不會等人。人們在等車。車到了,人就開走了。畢竟誰也不知道哪個同學會因為什麽事情不來坐。嗯,其實最常見的原因是,最後壹節課下課鈴響的時候,老師和藹地說:“那我再講兩分鐘……”。後果就是,即使妳下課跑到車站,也只能氣喘籲籲地張開嘴,看著汽車遠去的背影無情地消失在蔡家坡上。我的學校在山腳下的長江邊上,家在即將到達山頂的城市邊上。如果妳想走回去,妳得爬上這座山,穿過整個城市。如果妳不能坐公共汽車,走路會很困難。這時候我常常有壹種被大部隊拋棄的失落感。
如果不想走回去,可以想辦法把後面其他單位過來的車蹭過去。當然,後來出現了壹種叫“循環車”的私人小巴。這種車是因為繞圈跑,有固定線路而得名的。車的顏色和北方的“面條”和黃桑差不多。收費是每人兩元,不管坐哪裏都是兩元。這種車壹般會配幾個臟兮兮的小馬紮或者塑料凳子,充分利用所有空間隨意多坐幾個人。這個包子滿滿的,估計能裝十幾個學生。公交車滿員時,列車員同誌往往要張開雙臂扶住前後椅,低頭支撐車頂,背部和臀部緊貼推拉門窗,於是就像蜘蛛俠和受難基督壹樣,通過蹲下、張開雙臂站立、頭向壹側傾斜來盡量保持平衡。
至於能不能上其他單位的校車,主要看司機師傅們的臉色。有些司機很嚴格,比如工商銀行的司機,有鷹壹樣的眼睛,不準去其他單位,也沒辦法蒙混過關。然而,有些老師更開明。只要妳悄悄上車,他就會像貓頭鷹壹樣視而不見,或者讓他知道坐在車上的同學帶妳蹭車,他就會默認地點點頭。當時我用農機學校的車比較多,因為我的好朋友坐這輛車,他可以載我上去,然後在高筍塘站坐下。
後來工行的校車司機換了,監控也放松了。我也去過幾次。車上人很多,比較擁擠,感覺不到什麽高級感。而且他們這個車上沒有高筍塘站,需要坐到比我們高壹個山頭的終點站再下車,很麻煩。呵呵,有點像免費吃饅頭太黑,免費蹭車太久。人永遠不會滿足。
這種校車形式從小學到高中壹直存在。後來商品房發展起來,大家都住在分散的地方,這輛校車就消失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是幸運的,它壹直在我需要的時候存在。也可以說是從所謂的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特殊時期的特定產物,在涪陵這樣的小城市可能只存在幾年,由於客觀條件太大太小,無法經營。之後,這樣的校車慢慢遠去,和我扔掉的那些紙片壹起,成了新長征路邊被遺忘的風景,隨風而逝。但有時候想想,這種兩者的中間狀態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