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進行法律思維

梁慧星，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研究員，《法學研究》雜誌主編，眾所周知，現代社會有壹個法律職業群體，被稱為“法律同壹主體”或“法律人”，包括法官、檢察官、仲裁員、律師、法學教授、企業法律顧問等。這些職業差別很大，但都有壹種思維方式，那就是法律思維。法律思維的特點是整個思維過程都與法律規範密切相關。眾所周知，在梁慧星，現代社會有壹個法律職業群體，被稱為“法律同壹主體”或“法律人”，包括法官、檢察官、仲裁員、律師、法學教授和企業法律顧問。這些職業差別很大，但都有壹種思維方式，那就是法律思維。法律思維的特點是整個思維過程都與法律規範密切相關。所以我們說，法律思維的本質特征在於“規範化”，法律思維就是規範性思維。這是法律思維區別於其他職業人思維方式的本質特征。壹、法律與法律思維的規範化法律是社會生活中的行為準則，規範化是法律的本質屬性。法律的規範化意味著法律是壹種行為規範和判斷規範。法律的規範性決定了法官和律師的思維方式。總之，法律的規範性決定了法律思維的本質特征。這裏要說的是法律規範的作用。立法機關為什麽要制定法律規範？立法機關在制定法律規範方面有兩個職能。壹方面指導法官判案。立法機關事先為每壹類案件設定法律規範，明確規定其構成要件、適用範圍和法律效力，為法官設定判斷標準，指導法官判案。法官審理案件的整個過程可以分為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兩個階段。先搞清楚案件事實，再搞清楚適用的法律規範。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法律規範就是準繩。另壹方面，法律規範的作用是約束法官判案。立法機關制定法律規範是為了約束法官。法官在裁判案件時，必須遵循法律規範，不能偏離法律規範，不能隨意裁判。法律規範的作用不僅是引導和約束法官，也是引導和約束律師。律師代理案件，在接受委托人的委托後，當然要在法庭上查清案件事實並準備好證明事實的各種證據，然後從現有的法律法規中尋找應當適用於案件的法律規範，並建議審理案件的法官采用這種法律規範作為裁判案件的裁判基準。第二，法律的社會性和法律思維不僅是判斷的規範，也是人類社會生活的規範，所以法律不僅是規範性的，也是社會性的。法律的社會性是指法律以人類社會生活、社會現象和社會關系為規範對象。法律的社會性與法官判斷的關系首先表現在案件事實的認定階段。說到案件事實的認定，我們首先會想到程序法和證據法，想到舉證責任的分配規則。但是，我們也要註意壹個很重要的問題。不是所有的事實都需要當事人證明，都必須用證據來認定。根據證據法理論，有兩種事實不需要當事人證明，而應由法官直接認定。法官依據什麽直接認定案件事實？根據社會生活的經驗，這是由法律的社會性決定的。法律的社會性在裁判案件中的意義在於對適用法律的正確解釋。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壹些疑難復雜的案件有兩種裁判方案，兩種解釋，各有各的道理。在這種情況下，法院應該從法律的社會性出發，以社會效果為判斷標準，采用良好的社會效果判斷方案。正確認識法律的社會性，在裁判實踐中正確運用社會學解釋方法，既是法律人的法律素質和能力，也是法律人社會責任的體現。特別要註意的是，法律的社會性與法律的正義性是壹致的，社會效果與公正判決是壹致的。總結改革開放以來的司法實踐經驗，必須糾正和避免兩種錯誤傾向:壹種傾向是盲目深挖法律規定、程序和所謂的舉證責任分配規則，不顧法律的社會性和判決可能產生的社會效果；另壹種傾向是以所謂的社會效果為借口，不管判決結果是否公正，甚至曲解法律規定，隨意濫用法律程序。三、法律與法律思維的邏輯法律規範是按照壹定的邏輯關系排列的，所以法律的適用也要遵循壹定的邏輯順序，這就是法律的邏輯。壹部法律制定出來，就會有幾百條甚至幾千條法律條文，總要有個排列順序。這種排列順序的標準是什麽？不是也不應該建立在所謂的“重要性”上，而只是建立在“邏輯”上。法律的邏輯對法官判案的意義不僅在於壹審是否正確選擇和適用法律規範，還在於上訴審和再審時判斷原審適用的法律是否正確。上訴人律師依據什麽認為原審判決在上訴中適用法律錯誤？被上訴人的律師依據什麽認為原審適用法律是正確的在其辯護中？按照法律的邏輯，上訴或再審法院以“特別法優先”原則作為判斷原審判決是否正確的標準。原判決法律適用符合“特別法優先”原則的，認定“原判決法律適用無不當”，據此作出維持原判決、駁回上訴或者駁回上訴的判決；另壹方面，如果原判決的法律適用不符合“特別法優先”原則，明顯不適用特別法規範，而適用屬於壹般法的規範，則認定“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據此作出撤銷原判決、發回重審或直接改判的判決。但法律邏輯的意義並不僅限於此。也說明我們必須正確把握每壹個法律規範在法律中的邏輯位置及其與其他法律規範的邏輯關系。只有根據其在法律中的邏輯地位及其與其他法律條文的邏輯關系，才能正確理解、解釋和適用這壹法律規範。四。法律的概念和法律思維法律是壹套規範體系和壹套概念體系。法律規範的適用範圍、構成要件和法律效力都是通過法律概念來表達的。因此，要正確適用法律規範，首先必須正確理解和掌握這些法律概念。實際上，法律是由壹套法律概念構成的體系，法官運用這套法律概念進行法律思維。如前所述，法律思維的本質特征是規範化，法律思維是規範性思維。現在我們會進壹步看到，因為有了法律的概念，法律思維就是運用法律概念進行的思維。壹旦離開了法律的概念，就很難進行法律思維和案件裁判。關於法官、律師、法學教授應該如何正確理解法律概念，下面是我從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幾點。第壹點:法律規定了明確定義的法律概念的，應當嚴格按照法律對法律概念的定義來理解。第二點:如果法律詞典和教科書沒有定義壹個法律概念，我們可以參考產生這個概念的職業和行業的定義。第三點:對於法律中沒有定義的法律概念，應當以法律目的作為理解和解釋的依據。第四點:在采用法律之外的其他職業、行業的定義時，不得違背法律目的和社會生活經驗。第五點:由於法律背景和歷史條件的不同，對同壹法律概念應有不同的理解。五、法律的目的和法律思維法律是立法機關制定的，立法機關制定的法律有其特定的目的。這使得法律具有目的性。因此，我們在理解、解釋和適用法律時，必須理解法律規則的目的。只有掌握了法律的目的，才能正確理解法律，正確解釋適用的法律。因為法律是有目的的，所以解釋方法中有目的解釋方法。所謂目的解釋法，是指法官在解釋法律條文時，可以將法律條文的立法目的作為解釋的依據。當采用文義解釋和其他解釋方法得出兩種不同解釋意見，難以判斷哪種解釋意見正確時，應當采用最符合立法目的的解釋意見。不及物動詞法律的正義與法律思維所謂法律的正義，是指法律本身必須符合社會正義，法律的目的是實現社會正義。正義是法律最本質的屬性。如果不理解法律的正義性，脫離了法律的正義性，那麽在法律領域，在審判實踐中，就會失去判斷是非的標準，必然會迷失方向。法律的公正對於審判案件非常重要。判決的目的是實現當事人之間的正義，不是抽象的正義或壹般的正義，而是具體的正義。那麽，如何實現法律的公正，保證裁判的公平呢？■“內心確信”。就是要求我們在查清事實的階段不要草率下定論，而是要問自己:我信不信？所謂“內心確信”，是指法官不偏不倚，不受法外因素的幹擾，具有法律素養、法律智慧和豐富的審判經驗、社會經驗，獨立作出事實認定。■“公平測試”。可能會有壹些疑難病例。案件事實查明後，合議庭在法律適用上存在分歧，往往存在兩種裁判方案。此外，兩種裁判方案都有其理由和法律依據。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考慮法律的正義性，比較兩種裁判方案的結果，哪壹種符合法律的正義性，這就是“公平性檢驗”■避免“死摳”舉證責任分配規則。死手的規定、死手的程序、死手的證據、死手的舉證責任分配規則，往往會導致事實錯誤、法律適用錯誤，導致判決錯誤，不僅違背了法律的正義，也貶低了法官本人。事實上，程序再精密，也無法取代法官的能動性。■“實質判斷”。“實質判斷”是指法院在認定事實時，不能只看當事人提供的證據材料和證據材料所反映的“事實”，而必須查明證據材料是否掩蓋了案件的真相？案件的本質是什麽？雙方的說法都不應該相信，必須仔細分析。■“法律智慧”。壹個法官應該具備法律智慧和社會經驗，能夠識破當事人的詭計。否則，難免上了當事人的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陷入當事人為法官預設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