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兵伊藤博文的態度在法國正式向日本提出同盟案之前,1883年4月,日本政府通過法國大使館的外籍員工向法國政府查詢了日法同盟的提議。此時,伊藤博文正在德國柏林研究歐洲憲法。收到法國大使館的電報後,伊藤在給井上馨外長的私信中說:“法國合作的內容和意圖是什麽?如果妳沒有問清楚就答應了,那就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我近期會去巴黎了解詳情,然後電報通知妳。
”在伊藤前往巴黎之前,法國駐日公使德裏古正式向井上馨提出此事,但遭到井上拒絕。但法國政府並沒有放棄,於是希望拉攏井上信任的日本駐德大使青木周藏,試圖通過青木說服井上馨同意結盟。然而,青木本人並不支持該聯盟。他在給井上的電報中表示,希望井上再次拒絕法國的提議。據青木回憶,伊藤博文在得知井上拒絕了法國的提議後大為不滿,抱怨井上沒有和他商量就輕易拒絕了法國,主張欣然接受法國聯合進攻中國的要求。
井上馨對青木說:“請告訴伊藤,我認為沒有必要與中國開戰。如果強烈要開戰,請他回國親自主持。”那麽,伊藤博文為什麽支持日本和法國結盟呢?根據日本外務省外交史料館中有關中法戰爭的檔案,1883年5月4日,伊藤博文向井上馨發了壹份電報,伊藤在電報中闡述了對日法同盟的看法。但遺憾的是,這份電報的原件已經遺失,其詳細內容無法得知。
但筆者認為,伊藤同意結盟的主要原因是同盟案涉及日本修改不平等條約的過程。明治維新後,修改條約是日本外交的首要目標。歷任政治家為此付出了大量努力,井上馨自就任外長以來壹直致力於修改該公約。1882年,井上馨在日本國內召開了外長預備會議,但西方國家仍竭力阻撓修改現有條約。伊藤博文在柏林研究憲法的同時,也在積極為修改盟約奔走。
伊藤在1883年6月給井上馨的信中說:“英法同意修改條約是非常困難的。德國似乎有某種支持我國的意圖...現在德國外交部壹位名叫“郝雷本”的官員可以接受修正案了。不知能否從德國入手,讓德國掌握西方在日本的主導地位。這是目前唯壹的辦法。”可見伊藤博文希望有壹個西方大國帶頭站出來支持日本修改條約。然而幾個月後,伊藤認為不可能同意修改條約的法國率先向日本拋出橄欖枝,表示只要兩國在越南問題上合作,就可以在修改條約上做出適當讓步。伊藤起初對日法結盟問題持謹慎態度,但法國讓步的條件正是伊藤夢寐以求的,所以伊藤傾向於與日法結盟。
但外交部很多人反對與法國結盟。比如駐德大使周藏青木,認為法國政局動蕩,內閣變動頻繁。由於擔心聯盟條約的可持續性,他反對聯盟。駐華大使Takeshi Sumoto反對該聯盟,因為他懷疑法國的合作誠意。他認為法日結盟無非是為了節省戰爭成本。
日本外相井上馨的觀點作為日本政局的主導者之壹,井上馨必須考慮各種因素才能做出決定。1877年,日本政府為應對該國士紳的叛亂,引發了“西南戰爭”,大量發行不能兌現的紙幣,以解決軍餉的燃眉之急,導致戰後通貨膨脹。為了解決財政危機,井上和伊藤博文,以及大藏省大臣松阪正芳決定采取財政緊縮政策,盡力削減各部門開支。中法戰爭期間,日本政府財政緊縮,財政無法支撐日本發動對外戰爭。
除了財政問題,這壹時期日本海軍實力不足以對抗中國。正如井上馨在中午兵變後向伊藤博文坦白:“朝鮮事件後,我深刻感受到擴充海軍的必要性...我以為在今天的情況下,不擴大海軍實力,中國的主權獨立就無法保證,也無法維持東方的和平。”字裏行間,可以看出井上對現有海軍實力無法自保的現狀的擔憂。可以說,財政問題和海軍實力是客觀上制約井上馨決策的兩個重要因素。
此外,井上對日法同盟的不認同也是擔心中日關系會因同盟關系繼續惡化。井上在給駐法大使何茂紹先生的密函中寫道:“自琉球、朝鮮事件以來,中國對中國的仇恨和反感與日俱增...如果因為越南問題而公開與法國聯合,無異於火上澆油...我國政府不希望與日本和法國的同盟有任何關系,因此在談判時必須註意這壹點。”
為什麽井上馨在這個時候如此重視與中國的關系?明治政府把修改不平等條約稱為“條約修正”。然而,日本歷史學家在定義這壹術語時,範圍是有限的,即修改與西方國家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及其過程被認為是“條約修正”,這無疑排除了修改中日條約的問題,而日本學術界對“條約修正”的研究大多沒有包括修改中日條約的問題。但翻閱當時明治政府的相關檔案,不難發現修改《中日和解規則》的談判過程也被稱為“條約修正”。
並且根據1884井上馨明治天皇發揮的《談判外交策略的標準》壹文,“當今中國外交最迫切的是修改中國與締約各方簽訂的條約,因為現有條約確實侵犯了中國的主權。”可見,明治政府的外交重點是修改所有損害日本主權的條約,而不僅僅是與歐美的條約。《中日和解條約》雖然具有壹定的平等性,但它是建立在兩國主權相互損害的基礎上的。相對平等在條約性質上還是不平等條約,所以也在井上定義的要修改的條約範圍之內。
《中日和解條約》規定,十年後可以協商修改。恰巧在合同修改期間中法戰爭爆發,日本政府決定避開敏感時期重建中日條約。中法戰爭後,井上馨任命具有豐富修約經驗的三郎太·鹽田為駐華全權公使,恢復修約談判。井上在給鹽田的指示中說:“自建交以來,兩國關系每況愈下。過去臺灣省和琉球有糾紛,明治15年和17年朝鮮發生過兩次動亂。清政府往往認為中國有侵略其領土或覬覦朝鮮的意圖,疑心重重,經常質疑我國的壹舉壹動。去年,當伊藤大使去天津談判時,他向他表明了中國的態度和立場。
雖然有所改善,但也不是壹朝壹夕就能徹底解決的。當妳與當局官員接觸時,妳應該真誠地向他們表明,中國的外交政策旨在確保東亞的和平。.....條約的修改大致可以根據附件草案進行談判,其中法律權利的問題與目前對歐美的條約修改草案密切相關。如果不能修改使之與草案壹致,將阻礙新條約的實施。"
從戰前日本的外交行動可以推斷,井上馨非常重視對華修約,希望通過營造良好的中日關系來推動對華修約的成功。事實上,早在1882年,朝鮮爆發Nonnoon兵變後,日本政府就有意修復中日關系。首先,日本政府起用了亞洲促進會會長Takeshi Sumoto作為駐華大使。阪本在給他的朋友方化誌壹的信中說,他來中國的使命之壹是修復兩國關系。此外,日本政府也在籌劃兩國高層會晤。
井上馨希望伊藤博文去歐洲學習憲法,路過廣東時,去拜訪兩廣總督張樹聲。伊藤到了香港,回信給井上說:“見張樹聲有點麻煩,我還是取消訪問計劃吧。”1883年6月,內閣官房長官井上向山縣有朋參議員建議:“伊藤從歐洲回來時,經上海或天津拜會李鴻章,兩人就世界形勢交換意見,以此為契機,開創兩國永遠親密友好的道路。”然而,由於右大臣巖倉具視的突然去世,伊藤不得不迅速回國以穩定政局。
雖然日本政府拒絕了法國同盟的邀請,但兩國結盟的謠言仍在世界上傳播,阻礙了中日關系的恢復。為了澄清日本政府無意與法結盟,證明日本在外國壹直奉行“和平主義”,井上馨不僅命令駐華使節與清政府各級官員澄清誤解,而且以實際行動等方法證明日本實際上是在向中國進發。
例如,井上馨曾委托前總統格蘭特的副官、時任美國駐華大使楊振寧調解中日關系。約翰·楊在會見李鴻章時為日本說了許多好話。此外,外務省還指示Sumoto Takeshi收集日本搜集的有關法國動向的情報,並從中挑選壹部分秘密提供給清政府。這個信息具有壹定的排他性和準確性。李鴻章通常會比較各地的情報,用“別處無報”或“與他電略有出入”等字眼來評價日方提供的情報,“與他電略有出入”的內容後來被證實確如日本情報所說。詳情見李瑟娥洪章致總局和張樹聲的電報。
關於朝鮮問題,在仁武兵變得到妥善解決後,日本政府也改變了常態。首先,內閣決定在朝鮮宗主權問題上不與清政府發生爭執。其次,向清政府發出了友好的信號。外交部特別指示中國駐華使館向首相衙門發感謝信,感謝仁武兵變善後後赴朝的中國將領對日本使節的關照。此外,新上任的駐朝大使武則天信壹郎也走優先改善中日關系的路線,加強與吳長慶等中國駐朝官員的接觸,刻意疏遠朝鮮政府的親日派官員。
此外,懸而未決的琉球問題也是阻礙中日關系修復的關鍵因素。日本政府本想避而不談,但伊本去了中國後,發現“清政府放不下琉球問題。”井上馨對此也很困惑,在給前外交部長川崎宗則的壹封私信中,他透露了對這個問題的關註。寺島回答說,井上不要錯過中法爭端的任何細節,等待解決這個問題的機會。
井上馨寫給寺島的信找不到了。1883年川崎宗則在華府,這封信是兩個人的私人信件。東京和華盛頓之間的通信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此外,寺島的回信中有提及井上當年的2月,因此可以大致推斷井上是在同年2月至4月間寫的信。就在井上不知所措的時候,美國表示願意調解此事。美國駐中國特使約翰·楊(John Yang)向Sumoto Takeshi承諾,他將私下建議李鴻章重啟談判。
然而,約翰楊沒有遵守他的諾言。事後他向阪本解釋說,李鴻章忙於越南問題,無暇過問其他事情,所以不敢提及,並再次承諾在越南問題解決後盡力斡旋。
井上馨對美國的介入也充滿期待。1883 10,美國《波士頓郵報》記者沃爾特斯訪問亞洲,抵達日本。井上因為他在美國的聲望很高,專門為他設宴,並在會上專門談到了琉球問題。沃爾特斯說,他和約翰·楊是好朋友,在琉球問題上意見壹致。當他到達北京時,他將和約翰·楊調解此事。宴會結束後,井上立即要求伊本在訪問北京時熱情款待沃爾特斯,並指示伊本委托沃爾特斯親自勸說李鴻章與日本了結此案。井上樂觀地認為沃爾特斯的斡旋會有“奇效”,同時要求伊博托繼續與總務大臣保持密切聯系,以促使兩國冰釋前嫌。
日本戰前對中國的總體態度表明,自1882年仁武兵變以來,日本政府就有改善中日關系的計劃。中法戰爭正式爆發前,法國向日本發出了結盟邀請。基於財政、海軍和修改條約的考慮,日本政府最終選擇優先改善中日關系,從而拒絕與法國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