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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壹帶壹路”的挑戰,中國有哪些應對策略?

挑戰1:安全風險。任何海外戰略都必須首先保證人員和財產的基本安全。“壹帶壹路”戰略的推進面臨壹種趨勢和兩種環境的復雜局面。壹個趨勢是,隨著中國的崛起,中國“走出去”的公民和企業數量呈現井噴式增長趨勢。截至2014年底,中國大陸居民出境人數已達9818.7萬人,連續四年以年均10萬人以上的速度增長。兩萬多家中資企業遍布全球近200個國家和地區,這壹增長勢頭將隨著“壹帶壹路”戰略的推進而進壹步增強。兩個環境意味著:第壹,就世界環境而言,世界變得更加不安全,舊的世界秩序正在重構,全球安全機制面臨更多挑戰。根據相關研究報告,在過去的六年裏,世界上111國家的安全形勢壹直在下降。第二,就小環境而言,“壹帶壹路”沿線的許多國家都存在嚴重的安全問題,其中壹些國家的安全形勢還在惡化。在西北,中亞地區不僅長期受到三股勢力的騷擾,還受到新興的伊斯蘭國(“伊斯蘭國”)恐怖主義的滲透。在東南部,緬甸存在壹定的內戰擴大風險。在印尼、泰國、馬來西亞等國,也存在反政府勢力、地方自治勢力、極端宗教勢力等長期不安全因素。值得進壹步指出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隨著北約從阿富汗撤軍,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局勢也有可能惡化。

與這種趨勢和兩種環境相對應,中國的安全存在壹些不足。與美國的全球戰略相比,中國的“壹帶壹路”戰略的根本特征是中國重視經濟和文化交流,而不是尋求軍事霸權。這也意味著“走出去”的企業和公民往往缺乏國家直接而有力的保護。目前,中國的安全措施實際上主要是外交領域的領事保護。然而,在壹帶壹路沿線國家,中央政府控制整個國家的能力相對有限,外交渠道的安全往往難以解決根本問題。必須強調的是,隨著大量民營企業“走出去”,中國目前在安全方面的局限性將在近10年更加明顯,很可能對“壹帶壹路”戰略的實施構成最緊迫的挑戰。

挑戰2:政治風險。目前,中國在壹帶壹路國家的經濟產出基本上是以大型國企實施的基礎設施和基建項目為基礎的,這意味著我們的海外項目必須長期考慮到所在地方的政治風險。中國在緬甸的水電和銅礦項目受阻就是壹面鏡子。就政治風險而言,它們可以分為兩類:

第壹類政治風險主要來自大國對“壹帶壹路”戰略的挑戰。“壹帶壹路”戰略的設計和提出主要體現了中國的國家利益以及由此而闡述的國家戰略。然而,在“壹帶壹路”的戰略布局中,中國並不是唯壹擁有國家戰略的國家。不同的國家基於不同的需求有自己的國家戰略,這甚至涉及到“壹帶壹路”以外的壹些國家的戰略利益。首先,中國的國家戰略可能與壹帶壹路上個別國家甚至個別大國的國家利益和國家戰略不相容、不匹配甚至沖突。例如,壹直在南亞尋求霸權的印度對中國的“壹帶壹路”戰略表現出復雜的感情。雖然它渴望在經濟上加強與中國的聯系,但它壹直將中國視為地區影響力的重要對手。再比如,印尼、越南、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國長期謀求所在地區的大國地位。其次,由於壹帶壹路上的許多國家在地緣安全上處於重要地位,自古以來都屬於兵家必爭之地,許多大國都將其重要的戰略意義投射在其上,因此可能與中國存在戰略競爭。比如俄羅斯把獨聯體國家作為自己的勢力範圍,在中亞推動的歐亞聯盟對上海合作組織的運作有壹定影響。歐亞聯盟中的哈薩克斯坦不僅是壹帶壹路倡議中極其重要的節點國家,也是中亞地區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國家。又如,美國長期將東盟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近年來頻頻利用菲律賓、越南等國遏制中國在東南亞的影響力,而印度則壹直在尋求擴大在東南亞國家的影響力。此外,隨著中韓自貿區的推進,中美在東亞的競爭將不可避免。最後,“壹帶壹路”沿線的壹些國家在國家戰略層面可能會相互競爭和沖突,比如長期敵對的印巴,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近年來沖突激烈。

第二種政治風險主要來自壹些國家的政治變動。壹方面,壹些國家有“仇視中國”甚至“排華”的歷史,其國內壹直存在“反華”勢力,如印尼、越南等。隨著社交媒體的廣泛使用,這些國家的政治進程越來越被底層的民粹主義意識所困。壹些領導人可能會用中國因素來解釋他們的經濟失敗,並通過“排除中國”來尋求他們個人的政治利益。最近越南打壓中國企業就是壹個代表性的例子。另壹方面,壹帶壹路沿線的許多國家正處於政治轉型過程中,它們未來的政府傾向甚至政治權力的性質都不確定。例如,緬甸和斯裏蘭卡未來的對華政策存在很大的變數。再比如,幾個中亞國家的未來走向也充滿懸念。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國總統執政超過20年,都面臨著領導層更替和政治轉型的問題。

需要指出的是,強調政治風險是最大的挑戰並不是忽視經濟重要性的結果。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市場力量和經濟因素是推動“壹帶壹路”戰略的重要動力,但必須服務於中國的國家戰略和中華民族復興的歷史進程。由於“壹帶壹路”戰略的根本性質是政治性的,因此政治挑戰更具決定性。

挑戰3:經濟風險。“壹帶壹路”戰略側重於整合和促進中國周邊的幾個區域經濟,包括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中印緬孟經濟走廊戰略、中巴經濟走廊戰略、東北亞經濟壹體化戰略。不同的經濟區域有不同的側重點:有的經濟區域條件好,有利於海外投資的環境(如馬來西亞、泰國);壹些經濟區域在經濟戰略上非常重要,但投資並不能在很長壹段時間內帶來經濟回報,甚至在近期其投資風險會加大(如巴基斯坦和中亞、非洲的壹些國家)。這意味著,在“壹帶壹路”的總體框架下,每個經濟區域的發展狀況與中國試圖在這壹區域實現的經濟目標是不同的。

目前,中國在“壹帶壹路”的資本輸出基本以海外基礎設施建設為基礎,這面臨壹些問題:壹方面是經濟利益問題。與科技含量高、回報率高的經濟領域相比,基礎設施建設面臨著投資大、周期長、不確定因素多等諸多問題。在壹些落後地區,鐵路、港口等基礎設施的效益實際上很難在短時間內看到,甚至面臨長時期虧損的局面。另壹方面是工程安全和工程管理的問題,即大量人員長期在海外工作所帶來的管理問題、安全問題以及與當地社會的關系問題。特別值得指出的是,在“壹帶壹路”戰略的經濟推動中,大型國有企業和中小型民營企業在“走出去”方面普遍存在不同步,這也造成了制度供給的失衡。大量“走出去”的中小民營企業缺乏信貸、保險等方面的制度支持,往往難以得到相關管理部門的政策指導和信息服務。他們在“走出去”過程中面臨的信息問題和安全問題更加嚴峻。因此,民眾的海外投資行為也呈現出短期化、投機化、泡沫化的不良傾向。

二,應對策略和建議

鑒於上述三個挑戰,可以考慮以下對策:

壹是整合外交、安全、商務、金融等部門資源,圍繞推進“壹帶壹路”戰略進行有針對性的組織設置。例如,在外交上,我們可以考慮圍繞“壹帶壹路”的戰略設計進行有針對性的重組。此外,外交和情報部門視野相對狹窄、機構重置等問題也應引起重視,在充分考慮保密、忠誠等因素的前提下,培養和挖掘復合型人才。可以考慮建立科研機構、企業、社會組織和政府相關部門之間的人才流動機制。

第二,我們高度重視建立和完善安全機制。以市場為導向的安全力量應該在保護中國海外利益方面發揮更重要的作用。條件成熟時,可以參考其他國家(如美國)的做法,適度放開安全市場,在實施“壹帶壹路”戰略中引入市場和社會的力量來完善安全機制。壹方面要通過改變現有的審批和監管限制,打破壟斷,引入競爭,另壹方面要實現敏感領域安全的去官方化,更加靈活有效。

第三,密切關註“壹帶壹路”沿線不同國家的政治動向,對壹些存在不確定風險的國家加強信息收集和分析。堅持不幹涉內政原則,中國應考慮與所在國各方代表進行建設性接觸,而不是過於局限於政府,應考慮支持親中進步勢力。

第四,可以借鑒日本的企業外交模式,把國有企業作為戰略外交的橋頭堡。大型海外項目應由企業外交的系統性工作來支持,並承包給專門的專業機構來完成。此外,還應搭建壹個由智庫、研究機構、企業、管理部門、社會組織參與的海外利益保護平臺,實現信息和人員的充分流動。

第五,要重視民間商會的作用。要鼓勵民營企業特別是中小民營企業以團體形式維護自身權益。在壹些治安狀況較差的國家,可以考慮建立強制會員制,積極鼓勵大型國企加入商會,在緊急情況下建立大型國企、華人社團、民營企業商會之間的常態溝通機制和互助機制。

第六,完善信用、保險和信息服務機制。不僅要為國企保駕護航,更要為民企“走出去”提供制度保障和市場資源。要認真研究民營企業“走出去”的信用、保險機制和信息服務體系,為民營企業提供當地經濟、文化、法律、稅收、治安等方面的全方位信息。另外,可以考慮適當開放海外華人的融資渠道。

第七,充分發揮華人社團和海外華人社團的作用。目前壹些地區的華人社團流於形式,缺乏組織能力,無法發揮溝通華人華僑的作用。應考慮與海外華人的深度互動,打破大陸、港澳臺和當地華人的界限,整合建立信息共享機制。

第八,要避免重經濟輕民心的做法,註重與東道國公民社會的互動。在西方的外交和情報工作中,教會和基金會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我們應該充分重視非政府組織的作用。壹方面可以考慮支持國內的愛國宗教團體借鑒西方教會的經驗進入當地社會;另壹方面,我們可以通過設立教育、衛生等基金會來贏得當地的民心。此外,應擴大現有的留學生規模,並向“壹帶壹路”國家傾斜,最好通過與當地社區的直接互動來選拔留學生,而不是主要依靠當地政府部門的推薦。建議接地氣非官方,以民間互動贏得民心。

“壹帶壹路”戰略涉及許多國家,它們的具體情況往往非常不同。因此,推進“壹帶壹路”戰略,不僅要有長遠的戰略眼光,還要根據不同的具體情況權衡有針對性的策略。目前,西北地區應以安全機制建設為主要工作內容,而東南地區可以更多地開展經濟社會壹體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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