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慨早在看日本的《野鳥歲時記》時就很強烈,日本四季裏的鳥,風物與北方家鄉幾多相似,看起來那麽親切。或許類似的片子,也就是單純欣賞與贊嘆國土之美的片子仍將不被鼓勵,因為它是去政治化的,與土地上管理國家的人們沒有關系。
回到BBC的該片,主要問題在於鏡頭後面的見識,簡單說,就是解說很成問題,充分暴露出視角的差異:即,這不是我們的文化眼中的故鄉風物,這是旁觀者的獵奇之眼,他看到了美,但缺乏理解。據說是壹個系列,我只看過陽朔那集和長城那集,問題主要表現在以長城為線索的內容裏,因為長城是作為文化存在的,對文化的陌生與缺乏尊重,就會格外清晰的暴露,而不像面對野生動物和自然風光時可以很容易守住價值中立的立場。
陽朔那壹集裏,最紮眼的是引用了壹句俗語“四條腿的,除了桌子不吃;長翅膀的,除了飛機不吃”來戲謔中國人的好吃,把野生動物都吃光了。這個立場作為閑談是無所謂的,但如果我們把BBC的該片視為嚴肅作品,就不太合適了,畢竟,吃什麽不是壹種文化嗎?憑什麽歐洲人說韓國人吃狗肉很殘忍很不人道,而他們鬥牛就很文明呢?輕易論斷人,有時只是見識短的表現。這讓片子顯得不那麽嚴肅了,對野生動物保護來說,最大敵人是工業化生產方式等等,老外們並不能輕易免責,當然,這就沒意思了,不如引用幾句怪話好玩,畢竟,片子只是逗人開心的。
長城部分的問題大致如下——1,在記錄了鄂溫克人溫情的生活後,解說來了壹句:很難想象,長城就是來防禦這些人的。首先,長城是歷史上東方的農耕文明所選擇的應對遊牧文明的辦法,用今天溫情的北方生活畫卷去質疑長城背後歷代統治者的意圖,鏡頭後面的主觀批判意圖實在太明顯了,只能說,和國內的類似作品壹樣弱智。2,隨後介紹蒙古族生活,解說提到,長城是防禦騎兵的等等,似乎表明,拍攝者是知道長城作用的,但之後在介紹西部的長城時,又對為什麽在這麽荒涼地方建築長城表示疑惑,這反映出2個方面的缺陷,壹是對生態環境的演變茫然無知,今日荒涼之地,昔日可能是豐美草原,遊牧與農耕文明爭奪拉鋸的地區本身就生態脆弱容易荒漠化;二是對遊牧民族騎兵的機動能力根本不理解,毫無軍事常識。以上表明,鏡頭顯然並不願意理解長城所代表的文明,但卻很願意評價它。3,對於蠶、絲綢的解說,顯得過於玩笑,再次暴露該片其實只是給老外解悶的東西,並非嚴肅作品。而且顯然有意淡化了絲綢屬於漢族文化的貢獻這壹事實。絲綢之路上其他民族的歷史貢獻主要是流通環節上的。這並非苛求。BBC在面對這塊土地上的文化時,如果過於回避漢族的角色,顯然並非尊重文化與尊重歷史的態度。不過是遵從今日西方的政治正確以及呵護其文化優越感的壹次弱智行為。我原以為類似這種片子,BBC會配備壹支熟悉中國文化的中英學者顧問小組,但就片子看,鏡頭背後的文化視野和潛在的分析框架完全是外刊駐華記者的水平,也就是說,基本采取簡單的二元對立立場,在面對、處理文化領域問題時,這是最沒文化的表現。
所以,這僅僅是壹部向西方遊客推介中國作為旅遊目的地的很不錯的旅遊宣傳片而已。而這部片子竟然是中英合作的,顯然,從上可見,中方沒有任何影響鏡頭立場的能力,至少,不是作為壹個文化意義上的中國人來參與的,至多是商業上的合作者,充其量,提供了拍攝方便而已,因為在國內拍攝這樣的片子沒有政府方面合作是不可能的。而中國觀眾對它的褒獎,過於輕率了,至少是降低了對BBC的專業要求,呵呵。當然也可以這樣引申壹下,畢竟,BBC也不是常有機會面對另壹個依然活著的不屬於西方的文明。這就是拍攝本片與拍攝其他地區的類似片子的不同,因此,這是對BBC的壹次考驗。事實證明,BBC的攝制組成員在文化上對中國的態度,其實與百年前他們的祖先比,並無根本上的變化:中國依然是壹個吃許多古怪食物、因為壹個不可思議的夢而搞出了四大發明的國家,所謂創造所謂古代的知識產權,呵呵,他們留給央視去拍了。當然,他們也依然采取弱化漢族擡高少數族裔的立場,這固然與今日國內的民族政策失當之處有關,但必須看到,這也是老牌殖民者對殖民地的壹貫策略。
然而中國觀眾的悲哀在於我們沒有選擇,只有借著BBC的眼睛在壯麗山河面前驚艷,並想到壹個詞——熱愛。為此,我也會集齊這套碟。BBC留給央視拍的,央視並沒有表現出拍攝的沖動,而是為了自己獲得了壹次與BBC合作的機會而樂得花枝亂顫。從這個角度上說,或許BBC沒想到要殖民,他只是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而已,每個人看世界不是都從自己的視角出發的嗎,而央視卻等著被殖民呢,他們做到了不從自己的視角出發。其實從本質上說現在的世界是現實的世界 我們世界壹般來說可以分解成物質和精神 歷史緩緩的來到了21世紀 我們世界完全變成了由貨幣、等值交換、自由貿易等構成的物質世界和由平等、博愛、自由自我等所構成的精神部分所主導 人類的歷史長河像潮汐壹樣 各種文明壹浪又壹浪的沖向前臺 又壹次又壹次的被回收進混沌的海洋 現在的世界所有的基礎似乎都是西方文化所來 而這也正像是代表現代化的工業企業壹樣 強者愈強 弱者愈弱 在這壹輪平靜的戰爭中 人類漸漸的從松散的個體和部落 逐步接受了同壹種生活方式 而這種生活方式的悲哀之處卻在於它的終點只會是唯壹 我們無法說西方的制度不好 反之它的確有很好的構造 只是當判斷事物正確與否的標準都化為同壹種取向時 我們有壹天會驚奇的發現在人類追求自由的努力中我們又壹次被統治 而且是壹種對原有自己的徹底否定 文化輸出就是壹種價值觀 世界的價值現在用壹種物質的眼光來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