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開始長征。身患重病的瞿秋白被迫留在江西。
早在6月份,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三人團”負責籌備戰略轉移工作,在他們確定的高級幹部名單中就沒有瞿秋白的名字。
瞿秋白得知自己被留下來,就去找張聞天,請求跟隨大部隊壹起轉移。張聞天去找博古,但是遭到了拒絕。
吳黎平又去找毛澤東,請求毛澤東出面,勸說博古,希望帶上患病的瞿秋白。
毛澤東與瞿秋白兩人惺惺相惜,可是,此時的毛澤東也無能為力,因為在轉移的名單中,毛澤東也被博古排除在外。
瞿秋白不能跟隨大部隊轉移,內心異常苦悶。為了安慰瞿秋白,吳黎平請瞿秋白到家裏吃飯。那天,瞿秋白喝了很多酒。
後來,伍修權的回憶錄《往事滄桑》中寫道:
如果不是周恩來、朱德、張聞天等人力諫博古,毛澤東也將會落得和瞿秋白壹樣的命運。伍修權曾經感慨地說: “如果毛澤東當時被留下,結果就難以預料了。我們的 歷史 也可能成為另壹種樣子了!”
想壹想都令人後怕。留下來的同誌中,毛澤東的弟弟毛澤覃、何叔衡、賀昌、劉伯堅、瞿秋白不是犧牲,就是被俘,如果毛澤東被留下來,命運可想而知!
歷史 容不得假設,如果項英聽取陳毅的建議,讓瞿秋白和壹些不能走動的婦女同誌到“白區”去生活,或許瞿秋白會有與後來截然不同的命運。
但是項英拒絕了陳毅的建議,堅決執行上級的決定,在瑞金、會昌等地方進行遊擊戰,最終導致瞿秋白等同誌飲恨於此。
患有嚴重肺病的瞿秋白飽受折磨。
每天他要動手燒飯,由於柴草很濕,常常弄得滿屋滾滾白煙,秋白被嗆得忍不住咳嗽,苦不堪言。
1935年2月24日,瞿秋白、何叔衡、鄧子恢等人輾轉來到了宋希濂的防區,被保安十四團二營營長李玉發現,他們喜出望外,認為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
很快護送隊伍就被敵人打散了,逼近了他們,何叔衡見大勢已去,舉起手槍,對準頭部,鄧子恢不來及阻攔,隨著壹聲槍響,何叔衡滾下了山崖。
敵人端著槍在樹叢中繼續搜索,躲藏在樹叢後面的瞿秋白等人因為無意中觸動了旁邊的小樹,小樹晃動暴露了他們的行蹤,被俘了!
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把他們關押在壹間屋子裏,酒足飯飽之後,進來兩個匪兵,他們架起周月林就要往外面走。
周月林見勢頭不對,奮力掙紮,大聲叫喊,半倚在墻壁上的瞿秋白奮力起身,擋在敵人面前,怒聲呵斥。
瞿秋白的氣勢震住了這兩個匪兵,放下周月林,推倒瞿秋白,罵罵咧咧地走了。
瞿秋白爬起來,深有感觸地說:
或許審訊者李玉心猿意馬,心思放在美貌的周月林、張亮的身上,被瞿秋白編造的謊言蒙混過關了。
沒幾天,李玉就以其妻子分娩,要周月林到家中服侍為由,把她接到家中當“保姆”,張亮不久由糖果店老板林鴻昌保出,納為“姨太太”。
張亮原是項英的妻子,後來被項英槍殺了。
瞿秋白化名林琪祥,寫信給魯迅,請他們在上海尋找鋪保,設法保釋。
就在魯迅接到瞿秋白的信後,正積極準備營救時,瞿秋白的身份卻不幸曝光了。
4月,正在醫院養傷的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接到蔣介石從南京發來的密電:
“提供”這份情報的是萬永誠的妻子。萬永誠被國民黨湯恩伯第八師包圍,壯烈犧牲,其妻被俘經不住敵人嚴刑拷打,供出了在濯田地區被捕者中有瞿秋白。
審訊中,瞿秋白因為叛徒指認,身份泄露。審訊報告交到宋希濂手中,宋希濂看著報告裏的“瞿秋白”三字,內心五味雜陳。
宋希濂在長沙中學讀書時,曾經聆聽過瞿秋白的報告,對他的才學極為欽佩,現在卻成了自己的“階下囚”,真是壹個地地道道的黑色幽默。
宋希濂認為對待瞿秋白這樣的高級領導人,來硬的是不行的,對待他壹要“軟化”,二要有耐心。於是,他命令手下:優裕待遇,另辟間室。
宋希濂對瞿秋白壹不戴鐐銬,二不拷打,除了提供獨立房間,還為瞿秋白安排了壹位陳炎冰軍醫給他治病,想以此來“軟化”瞿秋白,希望瞿秋白能為黨國所用。
但是獄中的瞿秋白自有他的原則,即壹不叛黨,二不出賣同誌,妳待我客客氣氣,我也不卑不亢,每天讀詩寫字。
陳炎冰在與瞿秋白交往之中,深深地被瞿秋白的才情打動,得知瞿秋白擅長書法篆刻,就為他搞了壹套篆刻工具和壹些章料。
自此之後,師部的官兵經常向他討要印章,瞿秋白有求必應,並借機向他們宣傳革命道理。
宋希濂決定去監獄拜會瞿秋白,副官勸道:
宋希濂說:
到了囚室,瞿秋白正坐在桌前,見了宋希濂,點了點頭,並沒有起身。宋希濂湊上前去:“先生,寫的什麽詩,可否讓希濂拜讀壹下?”
“可以!”瞿秋白遞過手稿,這是壹首《蔔算子》,最後四句:
“好詩,好詩!壹看便知是大家的手筆!”
瞿秋白淡淡地說:“宋師長,此次來到小小的囚室,恐怕不是來談詩的吧?”
宋希濂百般勸降瞿秋白,瞿秋白不為所動,最後,宋希濂恐嚇道:
瞿秋白針鋒相對,凜然應道:
宋希濂見勸說無效,只得訕訕地離開了。
宋希濂誘降失敗,中統特務頭子陳立夫又派了兩名高級特務王傑夫、陳建中前來勸降。
宋希濂在師部接見了這兩位特務,並且說道:“讓瞿秋白反對***產黨恐怕是不可能的!”
王傑夫不服氣地說:
王傑夫、陳建中信心滿滿地前往監獄,勸說瞿秋白,碰了壹鼻子灰,王傑夫氣急敗壞地說:
宋希濂送別王傑夫、陳建中回南京,王、陳二人垂頭喪氣,壹臉沮喪。宋希濂感慨地說:
陳立夫聽了手下兩人的匯報,來到蔣介石的官邸。
蔣介石打斷了陳立夫的話,不耐煩地說:
隨後,蔣介石下發手令:
行刑那天,宋希濂派出大批特務和軍警進行戒嚴,禁止老百姓觀看。瞿秋白被押赴到中山公園亭前,敵人給他拍了照。
宋希濂出於對瞿秋白的敬意,在亭中擺下精致的菜肴和壹瓶陳釀。
瞿秋白獨自坐下,神態從容,自斟自飲,神色無異。
餐畢,瞿秋白點燃壹支香煙,在敵人的監護下走向刑場。他走得緩慢,邊走邊唱他翻譯的《國際歌》:
高亢的歌聲在山間回響。
來到羅漢嶺草坪上,瞿秋白說:“此地甚好!就在這裏吧!”
說完,盤膝而坐,飲彈灑血,從容就義,年僅36歲!
下午宋希濂向上級報告了執行情況,然後,宋希濂讓人買了壹口上好的棺槨安葬了瞿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