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潘恩(1737-1809)是18世紀和19世紀早期最活躍、最多產的激進分子之壹,也許是“第壹個把革命作為存在的唯壹理由的人”。他寫作並爭取美國從英國獨立,鼓勵廢除奴隸制,幫助形成賓夕法尼亞州的憲法,主張英國政府的重組,主張取消死刑,參加了法國的立法機構,和“制定的第壹個設計現代福利國家”等活動。在他活著的時候,他直接影響了美國、英國和法國的政治(甚至可能創造了“美利堅合眾國”這個名字),在他死後很久,他的著作仍然是全世界爭取自由和人權鬥爭的主要文件。但是,《常識》、《危機》、《人權》和《理性時代》的著名作者,有時甚至是名聲狼藉的作者,與***濟會秩序有什麽聯系呢?
在《托馬斯·潘恩:自由的傳道者》壹書中,傑克·弗拉赫曼寫道,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明確回答這個問題:“長期以來,人們壹直質疑潘恩是否是石匠的壹員。這兩種說法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加入的具體日期不詳,也沒有具體的分會。盡管如此,把***濟會的成員資格歸於潘恩還是很常見的。在20世紀90年代,壹些美國總會傾向於出版把潘恩列入著名***濟會會員名冊。俄勒岡州總會(Grand Lodge of Oregon)發布的信息手冊就是這樣壹個例子:“先賢祠裏的石匠包括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本傑明·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和托馬斯·潘恩(Thomas Paine)等人。”各種***濟會網站繼續對Paine和***濟會做出類似的聲明。
在《跨大西洋的***和黨人:托馬斯·潘恩與革命時代》壹書中,伯納德·文森特專門用了壹章的篇幅來論述“托馬斯·潘恩、***濟會和美國革命”,並從幾個方面解釋了人們傾向於把他視為***濟會員的原因:
在我看托馬斯·潘恩傳記的時候,我從壹開始就很好奇這個事實,突然間,在短短幾周或幾個月,就像魔術壹樣,潘恩從他模糊的單調生活在英格蘭做裁縫和稅務官轉移到美國文學和政治舞臺,成為,近四十歲時,革命運動的重要人物之壹。壹個在自己的祖國幾乎是失敗者的人,怎麽會這麽快就結識了殖民地中最著名的人物,甚至在許多情況下成為他們的朋友呢?如何解釋他上升的速度之快和他榮耀的突然?有壹種假設(這種假設已經提過好幾次了)是這樣的:潘恩成為***濟會會員,而且他首先在美洲,然後在英國和法國,都得到了某些分會或某些會員的幫助。
然而,由於缺乏確鑿的證據,文森特反對這壹觀點。可以肯定的是,華盛頓和富蘭克林是***濟會的成員,但對潘恩的這種說法卻沒有同等的支持。
關於潘恩***濟會會員資格的斷言,還基於這樣壹個事實:在1803年至1805年間,他從英國和法國回到美國後,寫了壹篇文章《自由砌體的起源》(Origin of Free-Masonry)。對某些人來說,潘恩對***濟會的好奇,以及他決定寫關於***濟會的文章,本身就足以證明他是壹名會員。然而,文森特拒絕這樣的推理:
潘恩對***濟會的興趣如此濃厚,以至於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也就是1805年,他寫了壹篇題為“***濟會的起源”的長文。但這並不比我們所知道的任何其他細節或事實更能證明潘恩是位會員。他在英國沒有正式入會的跡象,在美國沒有,在法國也沒有。當被問及潘恩的會員資格時,英國聯合總會(United Grand Lodge of England)只能這樣回答:“由於沒有他入會的任何記錄,因此,只能假定他不是成員。”
雖然潘恩本人不壹定是會員,但他肯定有幾個親密的朋友是成員。例如,為了逃避煽動叛亂的指控,潘恩逃離英國後住在法國,他住在尼古拉斯·德·博內維爾(Nicolas de Bonneville)和他的家人家裏。塞繆爾·愛德華茲(Samuel Edwards)將博內威利描述為“壹個積極的***濟會成員”,他“相信***濟會的原則和目標,如果應用於世界上的疾病,將給所有國家帶來和平與繁榮。”“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從1797年到1802年,潘恩壹直住在巴黎的博內維爾家中,最終,他的妻子和兒子們跟隨潘恩來到了美國。弗拉赫曼認為,在潘恩住在巴黎期間,博內威利向他介紹了***濟會的哲學和神學(Theophilanthropism)。
William M. Van der Weyde,在《托馬斯·潘恩的生平和作品》,也提到了潘恩的***濟會關聯,同時強調這些友誼不是他屬於兄弟會的證據:“潘恩是壹個有趣的和高度指導關於***濟會的起源論文的作者。但是,盡管他的許多朋友毫無疑問都是秩序的成員,卻從來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潘恩是***濟會會員 。”同樣地,蒙庫爾·丹尼爾·康威(Moncure Daniel Conway)提出,“潘恩與尼古拉斯·德·博內維爾(Nicolas de Bonneville)和查爾斯·弗朗索瓦·杜普斯(Charles Francois Dupuis)在巴黎的親密關系——他們的著作中充滿了***濟會式的思考——充分說明了他對***濟會這壹主題的興趣”,盡管他本人可能不是***濟會成員。1810年,在佩因死後,博納維爾的遺孀出版了他的《***濟會的起源》,盡管她在書中省略了壹些可能被視為蔑視基督教的段落。其中大部分在1818年的壹次印刷中被修復。潘恩在《***濟會的起源》壹書中的中心前提是,***濟會的秩序“是源自古代德魯伊教的宗教遺存;他們像波斯的博士(the Magi of Persia)和埃及赫利俄波利斯的祭司(Priests of Heliopolis)壹樣,都是太陽的祭司。“來自德魯伊的想法並不是由潘恩開始的,同時由他之後的其他人進壹步發展。然而,根據潘恩的說法,這個德魯伊的起源是***濟會真正的和最深的秘密,從那裏延伸出所有的儀式和石匠從事的秘密隱藏:
恐懼是保守秘密的天然源泉。當任何壹種新宗教超越了壹種舊宗教時,新宗教的教授就成了舊宗教的迫害者……當基督教超越了德魯伊教的時候…德魯伊成為了迫害的對象。這自然也必然會迫使他們中那些忠於原來宗教的人,在嚴令保密的情況下,秘密會面。他們的安全全靠它了。壹個假兄弟可能會使他們中的許多人的生命走向毀滅;在德魯伊宗教的遺跡中,就這樣保留了壹個機構,為了避免德魯伊的名字,它取用梅森的名字,用這個新名字進行德魯伊的儀式和儀式。
***濟會的作者阿爾伯特·G·麥基(Albert G. Mackey)打趣道,潘恩“順便說壹句,他對***濟會的了解和對德魯伊教的了解壹樣少”。他稱這篇文章“輕浮”,潘恩“在他自以為是地想要論述的主題上,只是壹個純粹的科學主義者”。的確,從《***濟會的起源》中可以明顯看出,潘恩對這門手藝並不十分精通,盡管這壹事實並不能證明他在創作時不是壹個會員。然而,潘恩的總體基調表明,他是壹個局外人,試圖評估秩序裏是什麽,而不是它的成員,這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表明,他在創作《***濟會起源》時不是壹個會員。例如,在參考了肯特郡的省大師喬治·史密斯在《自由石匠的使用與濫用》(1783)壹書中關於***濟會的某些陳述後,潘恩總結道:
有時,在寫作和談話中,人們會無意中流露出壹種表情,這種表情會暴露出他想要隱藏的東西,史密斯也是如此,因為在同壹章中,他說,“德魯伊們,當他們致力於寫作時,使用的是希臘字母,我敢斷言,德魯伊們最完美的儀式和儀式的遺存是保存在人類中現存的石匠的習俗和儀式中。”“我的弟兄們,”他說,“也許能比我自由向公眾解釋的還要準確地找到他們。”“這是壹位石匠大師的自白,他無意讓公眾理解,石工是德魯伊教的遺留物……
這些話不是出自壹位石匠大師之口,而是出自壹位猜測石匠大師知道並可能無意中透露的秘密的人之口。佩因是個局外人,他誤把史密斯的個人猜想當成了無意中的坦白。如果潘恩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不是美生大師,他會是學徒還是同行呢?很難說潘恩對***濟會的起源和哲學有多好奇,以至於他認真地寫了關於兄弟會的文章,也開始了手工業學位的學習,但他並沒有等到寫完論文才開始。這是壹個特別困難的案例,因為在《自由砌體的起源》壹書中,潘恩認為石匠大師可以獲得關於兄弟會起源的信息,而其他石匠卻壹無所知。他的文章開始:
***濟會社會分為三個等級或學位。1.學徒。2.工員。3.大師。新來的學徒只會使用壹些符號和標記,以及壹些步驟和詞匯,通過這些,石匠們可以互相認識,而不會被不是石匠的人發現。工員在砌築方面比新來的學徒好不了多少。只有在大師的會廬裏,關於磚石建築起源的壹切知識才得以保存和隱藏。
盡管托馬斯·潘恩關於***濟會起源於德魯伊教的理論可能會讓現代***濟會聽起來古怪甚至無禮,但它最好是在歷史背景下看待。首先,要記住,在英格蘭,德魯伊有時被理想化為純粹和原始凱爾特文化的高貴代表,而這種文化被羅馬人誤解和誣蔑。
其次,值得記住的是,早期***濟會成員經常提到與古代德魯伊的文化聯系或親緣關系。其中最突出的例子是威廉·斯蒂克利博士,他是皇家學會會員,也是兄弟會最傑出的知識分子之壹。斯蒂克利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研究巨石陣(當時被認為是德魯伊教的遺跡),他認為他於1721年創辦的***濟會代表了古代石陣部分的遺跡。學者史蒂文·布洛克解釋說:“像斯蒂克利這樣有學問的紳士認為***濟會的歷史、形式和儀式與遙遠的原始世界有直接聯系,這些原始世界在受過教育的英國人的想象中若隱若現,有望使他們更深入地了解上帝和世界的本質。”
的確,1723年英格蘭總會憲章記錄說“有些人認為還有壹些好的磚石建築的遺跡…在羅馬人入侵這個島嶼很久以前,作為凱爾特人的殖民地,古高盧人和古不列顛人就建造了凱爾特式的建築。壹份1730年的***濟會論文在1738年的大洛奇憲法中重印,認為“在合理的時間間隔內”,人們可以在德魯伊教的傳統中“發現壹些東西,至少像磚石”。1769年,韋林斯·卡爾科特援引德魯依來為***濟會的秘密儀式辯護,德魯依會懲罰任何“發表或褻瀆他們的秘密”的人。威廉·哈欽森(William Hutchinson)在其1775年出版的《***濟會精神》壹書中自豪地寫道:“我們……大膽地說,我們保留了德魯伊教的儀式和教義,比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多;在我們進入磚石建築的第壹階段時,他們的許多宗教儀式從遺忘中被保存了下來,否則它們將永遠沈睡。同年,威廉·普雷斯頓寫道:“據說德魯伊教保留了許多類似於石匠的用法;但是,由於時間的關系,我們無法確切地了解它們的主要內容。”
這些只是幾個例子。因此,***濟會的學者們認識到歷史學家們必須忽視砌體和德魯伊教之間的任何直系的、歷史上的聯系,同時他們也認識到,相當數量的早期的工匠們表達並欣賞了這兩種傳統之間的文化相似性。托馬斯·潘恩的文章,無論有什麽缺陷,都應該在這樣的背景下看待。
如果他開始攻讀學位,潘恩可能會想要他們提供的所有知識,並會等到獲得這些知識後再完成論文。更有可能的是,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是兄弟會的壹員,而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寫作,盡管他在這個團體中有親密的夥伴。
大衛·哈裏森在他發表於今天***濟會的關於潘恩的文章中推測道:“如果潘恩真的加入***濟會,那應該是在美國革命時期,他的生活是當時社會精英的中心,他與富蘭克林、華盛頓、拉斐特和門羅的親密關系表明他毫無疑問知道他們***濟會的成員身份。”然而,潘恩的《***濟會的起源》表明,盡管他與這些人關系密切,但他當時並沒有加入***濟會。多年以後,大約在1803-1805年,他仍然以局外人的身份寫作。
盡管潘恩可能不是***濟會的成員,但他思想的各個方面都符合***濟會的原則。例如,在《理性時代》中(《***濟會的起源》壹開始可能被認為是其中的壹部分),潘恩解釋了他的宗教信仰:
我信仰壹個上帝,僅此而已;我希望在此生之外還有幸福。我相信人是平等的,我相信宗教的責任在於伸張正義,熱愛仁慈,努力使我們的同胞幸福。
這些話,可以說是***濟會的壹環,促使***濟會歷史學家約瑟夫·福特·牛頓(Joseph Fort Newton)寫到潘恩:
托馬斯·潘恩…雖然不是美生,卻給我們留下了壹篇關於***濟會起源的文章。這位偉大的愛國者是第壹個提出“合眾國”這個名字的人,他不是壹個懷疑論者,而是相信“人人都同意的宗教”,即上帝、責任和靈魂的不朽。
同樣,文森特在《大西洋的***和黨人》壹書中總結道,盡管潘恩“可能從未加入過任何特定的兄弟會,但他仍然積極地同情***濟會運動及其信奉的哲學。”
盡管伏爾泰在去世前不久成為了壹名美生,但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潘恩在創作《自由砌體的起源》和幾年後的1809年去世之間成為了壹名美生。他寫那篇文章的時候,肯定不是***濟會員,也沒有證據表明他是在那個時候加入兄弟會的。然而,盡管“***濟會的萬神殿”可能容不下托馬斯·潘恩,但這位有影響力和有爭議的人物仍然與***濟會保持著聯系,這僅僅是因為他與壹些兄弟會成員之間的親密友誼,以及他寫了壹篇關於***濟會起源的耐人尋味的文章。
參考:
[1] 維基百科詞條:Thomas Paine
[2] Shai Afsai, "Thomas Paine's Masonic Essay and the Question of His Membership in the Fraternity (http://freemasonr y.org/pdf/2010_04_sample_article.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