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中國民俗考察重鎮範莊傳統社會中的鄉村廟會,與人們的精神生活、社會組織、經濟交流、社會交往、道德教育、審美娛樂、空間生產、自然節日、農業生產等密切相關。農村廟會不是農村市場或寺廟的集合,而是以許願、祭祀、乞討、誦經等言語和行動表達的,以香煙為核心和源頭,以塑像、畫像等聖像、代表神靈的祭祀桌和祭品、以組織和信眾為載體,與神靈交流、交易、受益的壹種信仰實踐活動。
近百年來,鄉村廟會壹直是中國民間學者傾註大量心血研究的壹種民間現象。由於顧頡剛等老壹輩民俗學學者於1925年對北京西郊妙峰山廟會進行了調查,後編輯出版了《妙峰山》壹書,又由於妙峰山廟會位於北京郊區,妙峰山廟會與上層統治者存在多重關系等。妙峰山在中國民俗學界壹直享有崇高的地位,是許多中國民俗學者眼中的“聖地”。近百年來,對苗豐的考察和研究壹直不絕於耳。
改革開放後,它在學術地位上可以與苗豐山相抗衡,在中國民俗學領域幾乎同樣重要,而正是這個位於華北平原腹地的小城——範莊,對學術研究產生了廣泛的影響。這種學術興趣除了後面會提到的範莊本地人對龍板不同價值的認知和挖掘等多種因素外,還不僅與範莊距離北京只有390公裏左右,而且方言通俗易懂,交通便利有關。更重要的是,它是從面向領域的學術研究向日常生活轉化的結果。同時,這也是學者們能夠並且願意進入華北腹地進行研究,以便與東南沿海地區的民間信仰研究進行對話,從而對中國民間信仰有更全面的了解的結果。自1990年代初以來,每年農歷二月初二,來自北京師範大學、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央民族大學的師生和各級新聞媒體的記者都會參觀廟會。同時,也吸引了許多社會學、人類學的學者和國外學者前來調查研究。這些研究者以龍會為例來分析中國當代的鄉村社會。
範莊屬於河北省石家莊市東部的趙縣(古趙州)。趙縣有舉世聞名的趙州橋(安濟橋)和始於漢代的百林寺,如今佛名廣為流傳。範莊位於縣城以東16.5km,也是同名鎮政府所在地。如今,這裏交通便利,是蜀(蜀)趙(趙縣)公路和秋(槁城)樊()公路的交匯處。便利的交通使今天的範莊不僅是趙縣最大的城鎮,也是河北省十大農村市場,因此範莊成為趙縣東部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樊莊是壹個姓氏眾多的村莊。大約有30個姓氏,如吳、劉、王、羅、李、田、邢和顧,其中吳是壹個大家族,其次是劉和。雖然北方農村的宗族觀念比南方弱很多,但對於戶數較多的姓氏,基本都是群居的。因為地處平原,村街相對規整,呈井字形分布。吳姓主要分布在村的東面,劉姓主要在村的西北角,主要在村的西南角,其他小姓則分散在村裏的各個角落。據2001最新統計,樊莊5205人,耕地面積4129畝,農民人均純收入2933元,比全縣人均純收入3030元低47元。過去,地處滹沱河故道的範莊壹直是壹個生態條件惡劣的地方,幹旱、洪水、冰雹、蝗蟲等自然災害頻繁發生,幹旱略多於內澇。據光緒年間《趙州誌》(卷1)《山川誌》記載,滹沱河最後壹次改道是在鹹豐九年。在改道後的沙壤土潮褐土上,人們慢慢開墾開發出壹片片梨樹,在近百年的時間裏,完全發展成為以梨生產為主的果林區。梨不僅是今天範莊人的命根子,也是當地人認識和判斷村內外世界的思維工具和載體,並在相當意義上影響了當地的自然景觀、人們的婚姻範圍、婚姻模式和廟會生活制度。然而,與1990年代中期之前的情況相反,由於今天梨的滯銷,範莊的梨農收入低於趙縣西部的農民,許多家庭不得不依靠過去的積蓄納稅。像大多數華北村落壹樣,範莊村落歷史的集體記憶被歷史上華北連綿不斷的戰爭所割裂。今天範莊人對他們村莊歷史的集體記憶只能追溯到明朝初年。根據吳氏1930所編舊譜牒和1994所編新譜牒,吳明初由山西洪洞遷至贊皇縣,後由贊皇縣遷至。但由於族譜的疏漏和中斷,現在從族譜上只能看到十代。之後其他的姓氏因為不同的原因來自不同的地方。至於明朝以前的範莊歷史,就無從查起了。盡管如此,今天的村裏長輩對過去100年的情況仍然記憶猶新。
在人們的記憶中,1940年代,範莊有壹個寨村,寨村外有壹條壕溝。現在村裏有個地方叫“翟浩地”。當時村裏有八座村廟,包括奶奶廟、三官廟、老母親廟、龍泉寺、玉皇廟、真武廟、龍王廟和兩座五道廟。這些村廟多沿村墻分布,內外皆有。這些村廟雖然規模不大,壹般也就是壹個小房子,但卻與人們的生產生活息息相關,表達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對生死的關註,對生存空間的想象和建構,對“我”與“非我”的分類。雖然村廟不在了,但與村廟相關的事件和記憶卻留在了今天範莊人的話語中。
三官廟在村子的東邊,龍泉寺在村子的西邊,所以人們仍然經常用“三官在東邊,龍泉在西邊”來形容範莊的大小。龍泉寺供奉著兩尊巨大的石佛,據說是範莊最宏偉的寺廟。到了“民國大改良時代,拆掉寺廟建學校”,龍泉寺也改造成了學校。奶奶廟,位於村莊的東南面,主要供奉三位女神,即松生奶奶、斑點奶奶和視力奶奶,她們保佑生育和孩子健康成長。五道寺是人死後向寺廟報恩的地方。過去,範莊的規模很大。村裏東西各有五座廟,附近的人報廟。五車道死人太多了。人們常說,只要壹個人在範莊死去,三天之內肯定會有另壹個人死去。東、西五路也已報寺。真武廟在村子的西北方。在範莊,人們常說道教中真正的武術是北極星。龍王廟在村子的東北方向,和曾經流過這裏的滹沱河有關,也和求雨有關。龍王廟供奉龍王,這是大多數人都知道的。除了五道廟,其他六個村廟以前都有自己的會期。雖然這些寺廟可能沒有大規模的會議,但到了時候,村裏的人都會去燒香祭祀,許願。目前在老奶奶廟和老母親廟的舊址,村裏好的人分別在4月18日和2月19日有小範圍的聚會。到公元1960年,所有這些村莊和寺廟都相繼被摧毀。如今範莊鎮規模最大。那時候有些龍板跟這些村廟沒啥關系,每年都在村大學的空地上搭腳手架。此外,不僅近兩百年來在趙縣傳播的佛教、道教和天主教影響了當地民眾,而且華北地區的民間宗教歷來紛繁復雜。在1950年代,由於政府在華北地區強行更換了大量的“回民”,這些民間教派在壹定意義上對當地人的生活產生了更加深刻的影響。事實上,華北的大多數普通村莊,比如範莊,都是因為各種信仰的存在、競爭和吞噬而充滿張力的社會空間。1965“四清”期間,大富村(樊莊以東4公裏)四清小組對大富村“會道門”進行了壹次徹底清查。根據四清子群的記載,民間有聖賢道、壹傳道、如意道、普濟道、九宮道、道院等,還有天主教徒和耶穌會士。範莊的情況可能更簡單。據吳文祥等人回憶,過去範莊也有弘陽、如意道等各教派成員。今天,雖然這些教派沒有分支,但不同的信仰如“福音派”也在範莊傳播。
自鴉片戰爭以來,天主教的傳入主要是在不公平特權的保護下,早期宗教信仰者的復雜性和多樣性,以及今天宗教政策對制度宗教的寬容和對地方信仰的遏制等諸多原因下,大部分人仍然忙於謀生和重現人間。已有100多年歷史的趙縣天主教仍在非常有限的範圍內流傳,當地人習慣稱天主教徒為“教徒”。由於其他信仰,包括天主教和福音派,都是秘密傳播的,而且範莊歷史上沒有天主教堂,所以很難準確統計今天其他信徒的數量。這也使得地方信仰的“善舉”處於主導層面,而使得其他信仰者在相當意義上因龍板的凸顯而隱形。
範莊的大多數村民不加入各種教堂或其他宗教,而是崇拜對他們的生活有益的神靈。這些人自稱“好”“善”。對這些神的崇拜,直接影響到家裏的風景。進入壹個循規蹈矩的家庭,外人會發現這幾代人所崇拜的形態各異的神,在家中的位置基本相同。改革開放使當地人民的經濟狀況發生了根本變化。現在範莊人家絕大多數都是磚木結構,門很高。但在家中相應的部位,人們仍然供奉著和以前壹樣的神,如院門的門神、墻上的地、竈房的竈神、井口的龍王、儲物室的倉官、北屋正房的異家神等等。龍卡節期間,這些神在龍亭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家裏的神仙和廟會上的神仙沒有明確的界限,但和佛經、道寶裏的佛家神仙明顯不同。由於長期反迷信語境的影響,為了避免有朝壹日被貼上封建迷信的標簽,虔誠的人們,尤其是“香道”們紛紛來到百林寺避難。在收取壹定費用後,百林寺還向在農村寺廟或自己家裏燒香拜佛的人發放皈依證。壹些被百林寺拒絕的人轉而加入了道教協會。同時,作為顯示自己行為“正當性”的另壹種策略(當然是出於大多數人對毛澤東的敬仰和懷念),在65438年至0996年的龍板時期,也將毛澤東作為神來供奉,龍棚內外懸掛毛澤東的畫像,以供人香火享用。盡管如此,在調查中,當事人往往會忍不住問:“這叫迷信嗎?我在柏林神廟皈依了!”與善行的隱憂不同,當地的宗教人士可以自由公開地去教堂,恢復天主教堂很容易。信仰的對立和善行的不公平對待,壹如既往地分化了同處壹地的人們,割裂了鄉村生活,但也在壹定程度上激發了善行的相互認同和團結。
地方各級政府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在範莊村或鄰近村莊的富裕家庭中長大的。因為他們的成長環境、後來接受的學校教育與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之間的矛盾,面對“民間信仰/民俗/民間文化——封建迷信/俗風/陋習”這種仍然模棱兩可的官方表述,作為成年人的他們也表現出了兩面性:從不在公共場合參加廟會,尤其是不在不可思議或熟悉的神案中燒香拜佛、求神占蔔;私下或晚上燒香拜佛,求神占蔔,或讓家人代妳去;為了自己的個人或者階層的利益,必要的時候會對廟會進行打擊,或者相反,會對實踐中沒有實質性改變的廟會進行重新解讀或者包裝,供信眾使用。
體面的生活,梨子生產的勞動密集型,以及“養兒防老”、“父母在此,不遠遊”等傳統觀念的束縛,讓如今的範莊年輕人有了更多的外出機會,但大部分還是留在了農村。這些都從不同層面為今天依然流行的龍牌提供了條件。因為與村廟無關,又似乎與會入口無關,龍板反而在範莊流傳下來,改革開放後成為趙縣最突出的鄉村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