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知道父親的學歷和職位。父親生前從未告訴過子女。改革開放後,我的壹個堂兄弟何金生,積極搜集何家史料,編了何家族譜。在這期間,他和我交流,向我傳遞信息,然後他逐漸了解了他父親的壹些情況。我的叔叔李和表哥何金祥幾年前也給我提供了壹些資料,讓我對父親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原來父親讀過新舊兩校,學歷很高,做過幾個小官,有七八品。
記憶中,父親淡泊名利。早在我上小學的時候,父親就已經離開了官場,留在了家裏。早在抗日戰爭爆發時,父親就已經離開了Xi安,舉家遷往農村工作和學習。我遇到的父親是壹個老人,戴著草帽,提著壹籃茶葉和大米,到田裏給老送米。那時候四五十歲的人,在青少年眼裏已經夠老了。我遇到的父親是壹個老人,戴著壹副老花鏡,爬在壹張小桌子上,用毛筆寫日記,寫筆記。他應該是壹個具有清末民國壹般風格的民間知識分子。
我父親是我的啟蒙老師。他為我設計的第壹課是識字。我記得當時有讀圖識字之類的繪本。還有壹塊壹塊印的方塊字,壹面是圖片,壹面是漢字。想必幼兒記憶力很好,這些圖文並茂的學習書籍和資料都是貪玩的。我學的很快,上學前就認識近千個單詞。
我父親給我的第二課是記日記。我爸讓我寫日記,是在我剛上小學進教室的時候。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日記”,更不用說為什麽以及如何寫日記。父親給我帶來了壹本比現在的特種書籍更大更高的日記本,黃色的薄軟紙,上面有綠色的小方塊,讓我開始記日記。父親說:把妳看到的,想到的,做的寫下來就行了。壹開始我的日記是流水賬:“今天上午有課:語文、算術、美術”下午有課:體育、音樂。“還有晴、陰、雨等天氣情況。偶爾也有壹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街上有個牌子寫著“補牙填眼”,有人用通俗易懂的英語念出來,說是“讓牙齒撲撲的。”萬能腳”來省城演出,那個人居然能用腳寫字,吃飯等等。總之,剛開始的時候,我的日記是瑣碎單調的。但是,父親堅持要我寫下來,壹天也不能停。有時候臥病在床,真的想不起來,以後還要下決心。這樣堅持了壹段時間,我其實也自己編了壹些詞,記錄了我壹天的經歷和感受。內容逐漸豐富了壹點,寫作也慢慢悄悄的發生了變化,成了習慣,不用爸爸催,我每天都寫下來。小學畢業的時候,我總是寫下十二本日記,堆起來有壹兩尺多厚。這中間應該也有壹些有趣的童年故事,以及當時學校和社會的壹些情況,是我從壹個孩子的眼中看到的。可惜沒有保存下來。
父親也讓我背了少量的古文。他從《古文》等書裏選了幾篇,用毛筆抄得整整齊齊,然後用漿糊鋪成厚厚的壹頁,讓我讀著背著。我記得鄭泊客的《段顏瑜》、《桃花源記》、《吳劉先生傳》、《陋室銘及雜記4》等。他選擇文章的標準之壹是簡短。這些古文最多也就幾百字,最少也有幾十個。他們真的很精粹。估計也有他的思想導向。我小時候都背過,後來也背不全了,但還是能記住壹些句子。
後來,我回憶起父親在我的學習上付出了很多心血。素養當然重要,這是讀書學習的基礎。寫日記鍛煉了我的思維能力和寫作能力,尤其是我思考和寫作的習慣。閱讀和記憶壹些古代漢語也是有益的。畢竟古文曾經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古代漢語中的許多詞匯和成語今天仍然存在。
我記憶中的父親和藹可親。我從來沒有被父母打罵過,也沒有見過父母打罵過我的弟妹。他教育孩子的原則是:以身作則,順其自然。他自己也在不斷學習思考,不斷改變自己過時的觀念。在他的日記裏,我看到了他的自省,說他讓我寫文言文,可能寫錯了,我也感慨地說:時代不同了。
在村裏,在親戚朋友中,父親的名聲很好:樂善好施。我仍然記得在三十年代中期到四十年代,許多親戚和朋友住在我們在Xi安的家。有三個兄弟和父親,我叔叔家曾經住在Xi安大車家巷我們大院的側院。父親在綏德結婚回來,我奶奶和壹個未成年的叔叔跟著。我奶奶和我們壹起生活了三四十年,直到去世。小哥哥在我們家長大,讀完大學,結婚成家,然後就走了。在這期間,我的叔叔、三叔、四叔都和我們壹起生活了很長壹段時間。三奶奶的大女兒在關中打工,她帶著小女兒投敵。可惜她女兒和女婿相繼去世,母女倆就住在我家。我三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們負責安葬,撫養我姑姑結婚。我還記得,時不時有壹些貧困的村民來我家貸款,我爸讓我媽量幾升玉米、小麥或者面粉來幫忙。這種幫助從來沒有回報,更不用說回報。
但是,對於這樣的行為,壹直有不同的聲音。有的人覺得父親老實,有欺騙性,故意占父親便宜。父親常常壹笑置之,以前從不評論。母親對此不滿意,說不要讓她受苦。但我父親的信條是“吃虧是福”那時候已經讀過魯迅了,比較有戰鬥力。我甚至不同意,甚至寫了壹篇短文,題目是《受苦是福嗎?發表在Xi安壹家報紙的副刊上。看完之後,父親在日記裏寫道:我為我的孩子感到羞恥。那篇作文我手頭沒有,後來找了找,沒找到。我在找的時候覺得我爸很丟人。六七十歲的時候,突然覺得“苦難是福”這句話不能輕易否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提倡占人便宜,這叫損人利己,占國便宜叫損公肥私。
長大後,我想起父親也是我的啟蒙老師。他教會了我學習,教會了我做人,不僅是親力親為的教練,更是以身作則的感染。我曾經想向父親學習這樣壹種教育孩子的方法,但是沒有學好。
我的父親在各方面都愛我和我的孩子。上小學的時候,我頭疼。親戚老師都說是過度勞累造成的,所以爸爸讓我休學壹年。還買了個叫“補腦”的東西給我戴,好像是用壹種輕金屬做的,有降溫的作用。在我休學期間,我的父母還帶我去易俗社看了秦腔,這讓我放松和快樂。我為我父親感到難過。文革期間,我被審查批判,父親也受到牽連。造反派千裏迢迢從北京來到Xi安的郊區,我父親被叫到旅部,壹再被迫坦白我的罪行。我70多歲的父親回到家,流了很多鼻涕和眼淚,難以忍受。我之前對此壹無所知。我父親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去世了,我對此壹無所知。
現在我已經活到了八十歲,活的比我父親還多。我應該學習我的父親,學習他的淡泊名利,失去是壹種幸福,學習他的榜樣,幫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