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何等名位五盛陰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生會苦,得苦。
? —壹—《大涅槃經·第十二》
愛別離苦能為壹切眾苦根本。如說偈言因愛生憂 ,因愛生怖 ,若離於愛, 何憂何怖 ,愛因緣故則生憂苦。涅槃,佛教術語,用作“死”的代稱。情感的涅槃也意味著壹段苦苦追求的戀情裂變、陣痛、絕望,最終化為烏有,壹切的苦戀與付出也只是個人的自說自話,自欺欺人、是徹頭徹尾的悲劇。黑格爾曾指出:“近代浪漫型悲劇的中心點是主體的難苦和情欲” “近代悲劇人物的動力”,“是思想和情感兩方面的主體性格”。
《飄》迎面撲來正是思佳麗的悲情苦痛的情感最終涅槃。我們尋究其悲劇的根源:情感的悲劇也是思佳麗個性的悲劇、性格的悲劇。混合法國貴族的優雅和愛爾蘭的粗野的女主人公思佳麗,她美麗自信,使她成為舞會的焦點,男人心中的愛神。但是她自私貪婪,如同吝嗇鬼對財富的追求,她妄想博得壹切男人的愛,所以她戀上了表妹媚蘭的未婚夫阿希禮,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征服的欲望。為了追求阿希禮,她可以不惜傷害媚蘭的情感,舔不知恥地大膽表達自己的愛意,遭到拒絕仍不死心。並以自虐與他虐的方式匆忙嫁給了查爾斯,殘酷南北戰爭頃刻間讓她變成了年輕的寡婦,自始自終她都不曾愛過查爾斯。
如果說愛情是壹種負氣和賭註的話,那麽這樣的婚姻便是“掛著淚橫的鬧劇”。服喪期間的思佳麗,沒有悲哀,沒有痛苦,似乎死的是壹個毫不相甘的人。在亞特蘭大的舞會上,思佳麗壹身肅穆莊重的喪服,卻無法掩飾裙子底下躁動的舞步和渴求熱戀的欲望。白瑞德的壹百五十金幣力壓全場,既滿足了思佳麗虛榮,又為自己躁動找到了借口。
我們會覺得匪夷所思,她是否真的懂愛情,是否沈溺於狂想的戀人,又是否她本身就是壹個不諳世事沒有心誌的小女人?的確,我們看到的思佳麗不懂痛苦,沒有悲哀,自私地享受著自己情欲,殘忍地向往著曼妙生活。這是對善良熱心媚蘭無言的折磨,對誠摯癡情的查爾斯的情感褻瀆,對深沈愛護她的白瑞德的傷害。
戰爭,打破了田園牧歌貴族生活,摧毀了整個南方種植園,改變壹切的壹切。戰爭中的貴族小姐思佳麗還在苦苦追戀阿希禮,不放棄任何壹個表達愛意的機會。甚至是在媚蘭的家裏,瘋狂的迷戀阿希禮到了認人汗顏的地步。當愛的表白再次遭到堅定的拒絕時,更不惜以照顧好媚蘭來博得意中人的歡心。阿希禮無情木然地走了,思佳麗卻得兌現自己的承諾,保護和照顧好媚蘭母子。
槍聲和炮火給所有的人都帶來了恐慌,北佬的燒殺肆虐更添壹層畏懼,在道德與情感飄搖中的思佳麗,沒有過度的害怕,冷靜地面對現實,果敢地做出決定,幫助媚蘭安全生下小孩,並且勇敢地帶著他們穿越炮火硝煙,回到了已是荒涼頹廢的德園。
這段情感也許思佳麗對阿希禮的愛最深沈的表白,她幾乎以壹種自虐的方式詮釋著對愛的理解,同時也以女人難得寬容接納和愛護著自己的情敵,在思佳麗的內心深處是怎樣壹種掙紮與蛻變。沒有貴族小姐的自私與驕縱,剩下全然是壹種道義與崇高的人性。思佳麗與眾不同的向世人展示她的情感世界,這是壹種超然的“逝”的境界。也許這段情感只能逝去,因為愛情本身是自私的,沒有寬容與超然。
戰爭帶來了傷痛與貧窮,也帶走了貴族小姐的傲慢與虛榮,生存才是最重要的。頹廢的德園,繁重的稅務,親人的離去,饑渴的家人,困難的重重襲來,思佳麗德園的新壹代主人,有責任重振德園,她利用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搶走妹妹的男朋友弗蘭克,嫁給了這位沒有任何情感的富老頭。是的,她拯救了整個德園,保護了她的家人。對阿希禮“愛”的渴望也若影若現,照顧媚蘭母子,安排阿希禮到木材廠幹活,時不時對阿希禮的挑逗。
其實,思佳麗真正的目的不是在找尋愛,而是企圖征服阿希禮贏得崇拜者的依附和奉承。媚蘭的堅忍與謙讓,阿希禮的優柔寡斷,使得思佳麗欲火不斷燎然。
女人是情感的動物,思佳麗從來沒有終止對愛的追求。她的情感之路在我們看來是陰暗的、苦澀的、無助的、眾叛親離的。她遊弋在個人世界裏,如癡如夢貪婪自私幻想著美妙的愛情。然而,作為德園的主人,那種與德園紅土相融的命運和氣息,死死把她拽回到現實中來。
隨著媚蘭的離去,阿希禮的悲痛欲絕,白瑞德的痛苦離開,思佳麗幡然醒悟,原來自己最深愛的不是阿希禮,而是白瑞德。思佳麗的愛情從壹開始就註定是悲情痛苦的,這完全是性格使然。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深愛的人就在妳身邊,妳卻視而不見。壹切如風飄逝,鴻影過墻,毫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