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許(臺大法學院院長)
親愛的年輕學生們:
我在法律系教書多年，有壹些感受和體會。我想借此機會和大家談談這些感受和體會，或者供大家參考。我不想講什麽高深的理論，勵誌的格言警句或者八股，我就講壹些大家在這個學法階段面臨的個人問題。
●認清法律的真實生命，永遠保持童心。
首先，妳為什麽要學法律？這是新鮮律師經常在壹起談論的話題。如果妳給出了扶弱濟貧、主持正義等正義的回答，恭喜妳，妳是這個領域的稀有動物。希望妳以後在法律職場上跑步的時候，能以此為目標“擦地”。時間越久，剩下的就只有對比幾棟高檔樓，幾張俱樂部會員卡，以及自己是否開得起壹對B車。
事實上，以法律為職業，即使理由不那麽正義，也是為了誠實地表達獲得名利或安穩就業的願望。雖然有點市儈，但沒關系，不要覺得尷尬。這是基於人性的正當理由，可以作為人生旅途中沖刺的動力。只要妳有壹個基本的認識，學法律是用來保護自己和幫助別人的，而不是用來傷害別人的，就足夠了。幾年的教學經驗，我見過幾個所謂的“法律人”。學法律之前，我用自己半調子的法律知識“替天行道”，到處舉報，發起無數訴訟。以行使憲法賦予的人民訴訟權利為名，被鄙視，被視為瘟神，還幸災樂禍。每當聽到這種指責，作為老師的我只能在心裏滴血。
平時在同學面前，我不會也不敢談正義。說實話，學法律說正義有點重。正義不是老師在課堂上就能說教出來的，而是需要隨著生活經驗的積累，用敏銳的嗅覺去理解和體會。人生閱歷越豐富，越會發現現實的殘酷和社會的不完善。越是發現不公的存在，就越會感到無助。然而，這並不重要。當妳發現社會不公時，說明妳還有壹顆童心和正義感。這其實是社會進步的動力。我怕法律人被豐富的物質生活蒙蔽了雙眼，削弱了批判力。
●專業且心胸寬廣，培養健全成熟的人格。
其次，我想和妳談談妳對學習的態度。在壹個日益分化的社會，法律人要想在未來發揮作用，不僅要專攻法學，還要涉獵其他周邊學科，有機會學習輔助系甚至雙學位，那就更好了。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國家培養的法律人的競爭力有待提高。以後妳在社會上遇到的可能不是純粹的法律問題，可能是與工程、技術或者金融等相關的法律問題。所以我建議妳在學習法律的同時，可以考慮分配壹部分時間去學習法律以外的科目，這壹定會有助於妳在未來的法律生涯中取得成功。涉獵其他知識，除了側重專業上的考慮，更重要的是開闊視野，培養健全成熟的人格。我想強調壹點，壹個法律人不僅要懂法律，還要有文史哲的人文素養。我們還應該認識到，法律是人類民族精神的產物，不了解法律背後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條件，就無法理解法律的本質。記住，妳只是壹個專註於法律的法家，缺乏寬廣的視野和人文素養與關懷。
為了將來在社會上有競爭力，法律人還必須具備良好的語言能力。之所以要高度重視語言，是因為在全球化時代，我看到社會對具有外語能力的法律人才的需求很高，也看到學生離開社會後因為語言問題而錯失機會的窘境。我非常希望妳在中文上花更多的時間，尤其是英語。除了進壹步加強英語能力，我還鼓勵法律人嘗試學習第二外語。掌握第二外語不僅有利於開闊視野，也是未來面對各種工作挑戰的優勢。大部分歐洲國家的大學生基本上都是經過兩門以上外語的訓練，這壹點值得我們警惕和學習。
法律人可以在各行各業大放異彩。
國考也是大家關心的問題。畢業後參加國考幾乎是所有法律人的必經之路，也受到學校老師的鼓勵。只是要認清壹點，不是每個法律人都能考上法官或者律師的。其實除了法官、律師，還有各類行政人員參加高考，都是急需法律人投入的公共服務領域。如果國考失利，絕對不可能再嘗試。我個人的建議是，最多考個四五年。如果妳失敗了，就不要再試了。趕緊轉行，另謀出路。我壹直認為，僅僅為了國考而花費四五年的時間，會在壹定程度上扭曲壹個人的心靈。其實每個人的未來都是很廣闊的，多面的。誰說學法律壹定要走法學這條路？法律人也可以在金融、行業任職，而且因為受過法律訓練，可以比別人思考得更仔細，相信自己的表現可以更好。當今社會，妳可以看到很多法律人在各行各業大放異彩，就是壹個很好的例子。
最後但同樣重要的是，我們法律人應該有壹個基本的是非觀念，並保持這個觀念。這句話聽起來並不偉大；但實際上，法律人離開社會後，如果沒有基本的是非，就控制不了，既害了自己，也害了社會。這些話對於學法律的年輕朋友來說可能有點早，妳可能覺得老套，但我還是嘮叨著作為這封信的結論。
許寫於200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