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認為人的靈魂是由理性、意誌和情欲構成的矛盾而和諧的統壹體。理智代表人的理性部分,情欲代表人的世俗和物質部分。身體永遠會有對物質和感官享樂的需求和欲望,這與人類理性理性崇高的精神追求是根本相悖的。激情就像壹匹難以控制的烈馬。壹不小心就會脫離自己的理性控制,做出違背理性規範的事情。而人是有所追求的動物,他的靈魂和精神總想擺脫肉體情欲的束縛,達到壹種無限美好而崇高的道德境界。但由於現實客觀條件的限制,以及人體的物質需求和欲望,人在有生之年不可能超脫於世,實現超脫。因此,人的心靈總是處於理智與情欲、理想與現實的鬥爭與沖突之中。
人與人之間的沖突不僅表現為理想與現實、理性與情欲的內在沖突,還表現為人的感性欲望與各種倫理規範和法律法規的矛盾與沖突。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生活在社會中,人必然要與人打交道,有各種關系,需要遵守各種規範。同時,人的高貴也要求人是品德高尚的文明人,很多時候需要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取他人或集體利益的保全。而人是利己的,首先要生存,這就導致了個人權利與社會倫理的沖突。社會需要人來收錢。但是,對於壹個饑寒交迫的窮人來說,也許我遇到的唯壹的食物或金錢,會幫助他和他的家人走出困境,獲得生機。最終無論是上交所收購的東西,還是留給自救的東西,有良心的當事人心裏必然會有矛盾和沖突。扶貧濟困,舍己救人是社會提倡的高尚行為,但如果我們幫助了別人,我們的生命財產就會受到極大的威脅和損害。應該如何選擇?“英雄血淚”既反映了社會對好人好事的保護不力,也顯示了維護個人利益與踐行社會道德之間的矛盾與沖突。
社會生活中的倫理沖突不僅表現為個人利益與社會整體規範的沖突,還表現為人們面對各種社會規範時所遇到的困惑和困境。這種沖突首先體現在不同文化類型之間的沖突。由於歷史和宗教原因,不同地區、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們在長期的社會生活中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心理和習俗,從而形成了不同的倫理規範。兩種不同的文化相遇,就會有相應的碰撞和沖突。許多沖突或國際爭論往往是由倫理文化的差異引起的。比如壹夫多妻制在阿拉伯地區是合理合法的,但在英美和中國是道德和法律不允許的。近代歐洲的探險者發現,北美大陸壹個部落的人為了減少老人的痛苦,殺死了年邁的父母,這是我們大部分文明社會無法承受的。再比如,在基督教文化中,生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任何目的和理由的墮胎都等同於謀殺,是不被允許的。安樂死也是如此。而世俗道德則從孕婦的立場出發,或者出於某種功利目的,允許在壹定條件下墮胎。另外,它也因為承認生命的高貴,尊重人的獨立權利,在壹定條件下允許安樂死。可見,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社會倫理規範是不同的,甚至是大相徑庭的。
即使在同壹文化內部,各領域、各行業的職業道德與社會整體道德也會出現不壹致甚至偏差,體現了道德的多層次性及其適用範圍的特殊性。比如,新聞媒體記者要忠於事實,準確及時地報道真相,同時在必要的時候顧及某些人的利益和感受,或者為了保守國家機密而隱瞞真相。科學家的職業道德是科學和創新,但是面對壹些道德禁區,比如像克隆人、試管嬰兒這樣的科學實驗,科學家應該先拿哪個?醫生以挽救病人生命為最高目的,但面對痛苦萬分的病人,是否應該實施安樂死?這些都是道德沖突在不同專業領域的表現。
在同壹文化內部,由於歷史和社會條件的變化,原有的倫理規範所適用的特定社會環境發生了變化。傳統的社會倫理規範無法有效地規範或調節當下人們的利益和行為,也會導致傳統與當下人們的倫理觀念產生矛盾和沖突。例如,在以家族血緣為基礎的傳統社會中,“三綱五常”不僅是調節家庭成員之間關系的倫理標準,也是調節整個社會不同利益階層和階級之間利益和道德關系的倫理標準。隨著以家庭血緣關系為基礎的社會的解體,在新的個人本位的公民社會中,公民之間的平等關系和公民與國家之間的法律關系取代了傳統的等級服從關系,調解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倫理規範和道德觀念也將隨之發生變化。傳統社會的“孝”要求“父母在,不遠行”,而現代社會頻繁的人口流動,使得即使是孝順的子女也不可能壹直謙恭地待在父母身邊。傳統的所謂“夫為妻”、“父為子”已經失去了社會基礎。如果在新的條件下,當事人仍想以傳統規範來要求對方的行為,必然會產生沖突,表現出自己的不適應性。
隨著科技的進步,社會日新月異,大量新情況、新問題出現,使得原本清晰、單壹的倫理規範顯得措手不及,無法有效規範和引導我們的社會生活和行為,並可能從根本上沖擊和顛覆我們現有的倫理規範和道德觀念。比如,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醫學技術的飛速發展,試管嬰兒的出現,人體器官的大量移植以及“克隆人”問題的出現,不僅給人類現有的倫理關系和觀念帶來混亂,也給“人”的定義和理解帶來根本性的變化。信息技術的發展也給人們傳統的交流方式和倫理觀念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如何應對這些突如其來的倫理變化和沖突,已成為倫理學、醫學和科學,乃至整個社會亟待解決的問題。
當然,人類是理性的動物,人類的理性不僅使人能夠追求崇高的道德理想,而且有能力處理和解決這些新出現的倫理沖突和問題。隨著文明的長期發展和經驗的積累,人們建立了壹些基本的道德規範和觀念,如“不傷害”、“自主”、“正義”、“責任”等核心概念和根本原則,並在壹定程度上確保了通過平等協商和允許糾正來妥善解決倫理沖突。但要從根本上化解這些倫理沖突,壹方面要加強倫理理論的學習和研究,特別是針對新情況出現後的倫理困惑和倫理沖突,盡快制定相應的策略和方法,規範和引導人們的社會生活和行為。更重要的是,要加強道德教育和道德修養,在實踐中增強人們的道德判斷能力和道德自主能力。畢竟任何規範都是有限的,只有自己的道德良知才能成為最根本最可靠的道德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