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地鐵，很快就來到了上海郊區奉賢區的壹家飼料公司。公司主要生產雞鴨飼料和蝦飼料。工廠規模大，有全套自動化飼料生產設備，大型立式圓筒和平面倉庫，辦公樓等，占地面積大。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幹部”，看到這麽大的國有飼料公司，也很驚訝。進“大觀園”的是個鄉巴佬。福建的林老板以每年30萬元的租金承包給當地國有糧食部門。做專家的，每年固定資產折舊費用遠不止30萬。這就是典型的“國有資產流失”的例子。
1月16日，工廠正式開工。由於生產的高度自動化。三班倒滿負荷生產只需要40多個工人。今年新招的工人都是四川遂寧等地的。老板說四川人比較聽話，去年的安徽小夥壹個都沒留。
我在辦公室幫老板做壹些管理方面的事情。工作分配第壹件事就是清理整頓工人住宿區，準備開集體食堂。
生產工人的住宿條件很差，男女擠在壹些原國企長期不用的單人宿舍、洗澡房、門衛、雜物間裏。這些床是工人們自己做的。有的人在廠裏找木板就自己鋪床，有的人就睡地板。情侶間用布或塑料皮隔開。工人自帶竈具自己吃飯做飯，很多工人偷著用廠裏的電做飯。生活區又亂又臟，生產用電很大。上海實行電費分時計費標準。做飯時間是電費最高的時間。有工人跟我說過，老板根本不關心工人的生活，只想自己賺錢。老板的親戚靠關系在廠裏做各個部門的經理。他們對工人都很殘忍，輕則虐，重則打。我只看過兩次。工人只知道如何逃跑。如果他們不繼續工作，就拿不到之前的工資。不是所有人都會告訴我他們發生了什麽。因為他們知道我是打工仔，但我也沒辦法。
公司要組織集體食堂的時候，和林老板壹起去店裏買過幾次炊具。我去了幾家店比較商品價格，讓我記錄下來。在逐項比較價格後，我在壹家名為“田甜炊具商城”的商店裏討價還價，購買了不銹鋼蒸鍋等壹批炊具。林老板先挑選物品的品種和規格，並對每件物品的價格討價還價。我做了筆記，然後匯總了價格。林老板又提出打折，但店主拒絕了。幾個來回的爭論之後，店主讓步了。林老板要八折，店家說最多只能打九折，說再打就要錢了。林老板以不買退貨相威脅，逼迫店家最後以八六折成交，同時要求送貨上門安裝。壹番討價還價，給林老板省了三千多塊錢。店家連連搖頭，我暗暗感嘆自己沒有林老板那麽“精靈”。
該公司想購買壹臺20噸重的中型地磅。林老板讓我去上海電話簿找廠家。我拿到了四本上海電話簿，每本都有兩塊紅磚那麽厚，電話號碼密密麻麻地印在又薄又淡的黃紙和白紙上。字體很小，但字跡清晰。根據電話號碼，按照黨政軍，不同類型，不同性質，不同單位，不同區縣，我很快就找到了大大小小近200家衡器廠。經過多次電話聯系，我找到了壹家林老板比較滿意的工廠。制造商還派工人到地磅安裝現場進行測量。兩天後，衡器廠的兩輛車送來了地秤和平臺。工人們很快將其安裝到位。這麽高效的工作，我覺得招商引資辦企業還是要落戶大城市，比如上海。如果我們在我們的農村縣建立這樣的設施來安裝地磅，它永遠不會在壹個月內完成。
經過幾天的準備，公司食堂即將開業。林老板讓我負責食堂，讓他的壹個親戚負責蔬菜采購。大米、鹽、醬油、蔬菜之類的大宗食品，都是林老板自己壹噸壹噸、壹麻袋壹罐地買，就連海苔也是兩麻袋壹袋地買。林老板說，買多了可以以批發價越來越便宜。
就是因為沒有批發價的意識，有壹次被林老板狠狠罵了壹頓，差點“打死”。食堂開張後，要做雞蛋湯，每天需要十幾個雞蛋。我只知道三五十個地方可以買。林老板知道了，說我管不了。說“殺幾個”是林老板帶著福建口音的口頭禪，意思是解雇幾個工人。第壹次聽到“殺幾個”這幾個字，是剛開工不久。
正月上海陰雨天多，氣溫還低。四川農民工家屬白天偷偷在男衛生間(無女衛生間)用熱水洗衣服。管理層制止了幾次，都沒有效果。最後被林老板發現了。他在辦公室發脾氣，我被壹個又壹個“殺幾個”的字眼搞糊塗了。後來，我請上海本地的“打工妹”陳驍告訴我，我要解雇幾名工人。是的，解雇工人很容易，多招幾個出賣勞動力的工人也很容易。這幾天，來了很多群農民工要求工作。
後來我看到老板“殺”了幾個工人。那就是兩個月後，工廠會發有統壹廠標的工作服，寫明工廠和工人各承擔壹半的價格。工服發下來後，還扣了工人90元。有工人家屬看到工作服的布料質量，認為不值近200元。有兩個農民工想和老板談談。在辦公室門前，他們和老板的幾個親戚發生爭執，然後打了起來。畢竟工人比較膽小，老板的親戚隨便打，有恃無恐，打死幾個民工。事後被“打死”的工人向上海當地勞動部門投訴，勞動局也派了兩名工作人員到企業調查。林老板在街上最好的餐館請了壹頓飯酒就走了。這是上海人陳驍後來告訴我的。她說，上海也有招商引資的任務，也需要請民營企業家。如果壹個工人和他的老板打架，他會輸。作為壹個在國家機關工作了30多年的老工人，我不喜歡私企老板的很多做法，因為我不喜歡老板唯利是圖的嘴臉。半年後，我也借口“炒老板”辭職回家了。算不算“殺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