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城這個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讀者》這個名字,知道的人絕不會少。2003年10月和11月,《讀者》的月發行量分別達到了802萬份和806萬份,這壹數字穩居我國9000多種期刊發行量的首位,而來自世界期刊聯盟(FIPP)的最新統計更將亞洲第壹的桂冠戴在了《讀者》頭上。
彭長城,作為主編,正是《讀者》的第壹讀者。 “真、善、美”是《讀者》始終堅持的理念;讓每壹篇文章都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是他們努力的目標
原以為《讀者》的主編應該是個會享受生活,懂得生活情調的人。走近彭長城,才發現他的生活是這樣的簡單而質樸。壹間不到30平方米的辦公室,布置非常簡單:壹張辦公桌、壹組文件櫃、壹套沙發、幾乎占據了半面墻壁的大書櫃。墻上,是西北地區隨處可見的木雕飾品,造型質樸而率真。他用的水杯,用水果罐頭瓶改裝而成。
看過《讀者》的人都知道,這是本彌漫著濃濃人情味,在藝術的氛圍裏,給人壹種輕松感覺的雜誌。“真、善、美”是《讀者》的理念,人性向善也是彭長城的生活理念。從1982年蘭州大學歷史系畢業,分配到《讀者文摘》雜誌社(《讀者》的前身)做編輯,彭長城壹直沒有離開過雜誌。20多年的朝夕相處,讓彭長城在生活中也像《讀者》壹樣,“充滿了人性的溫暖”。“人性是人類的壹種終極的基本道德點。它可以征服人心,穿越時空。”
從1985年開始,彭長城和鄭元緒兩個人帶領著《讀者文摘》在“真、善、美”的道路上不斷前行,全力尋找在文章中能體現人性光芒的東西,讓每壹篇文章都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是他們努力的目標。
老讀者都還記得《壹碗清湯蕎麥面》這個故事,壹個最好詮釋人性的故事:北海道的壹家面館裏,夫妻二人連續14年每逢除夕都會為貧窮的母子三人留下壹碗清湯蕎麥面。正是這碗面,鼓勵著母子倆頑強地生活下來,還清了債務,挺過了生活中最艱難的壹段時光。這是彭長城的得意之作,他仍然記得,當年初次看見這篇文章時,在編輯部裏熱淚盈眶的場景。他說,這就是他對人性的全部理解:真,善,然後自然會美。 讓傳統與現代融合,在貼近讀者的同時,貼近社會,貼近現實,用新視野、新觀念展現現代社會
1986年7月,彭長城擔任《讀者文摘》副主編。這對他而言,是第壹次飛躍的開始。做編輯,只考慮稿子怎麽樣,文章好不好的問題。可做了副主編,彭長城意識到,自己必須跳出來看雜誌,必須要考慮雜誌怎樣才能吸引住讀者。他研究起了讀者的閱讀心理,想探尋壹條讓《讀者》常青的道路。彭長城分析別人的得失成敗,對照、學習。近6年中,他和同事們壹直在不停地尋找《讀者》和時代間的結合點。彭長城嘗試著讓《讀者》從平民視角介紹壹些偉人人格精神層面與眾不同的東西,發表壹些領導人作為普通人壹面的文章,讓人們穿過政治的光環,從更深層次的人性意義上去重新認識偉人的壹生。
這是冒險的壹步,也是彭長城深思熟慮的壹步。他認為,時代在進步,編輯思想也要不斷地“升級”,與社會的變革同步前進。壹方面,雜誌要拉近與讀者的距離,就壹定要貼近百姓,貼近普通人的生活。而另壹方面《讀者》只有貼近社會,貼近現實,用新視野、新觀念看待現代社會,才能在價值觀上與現代社會保持合拍。彭長城說服了同事,也改變著《讀者》。
如今的《讀者》已是國內少有的將精英文化和平民文化很好地融合在壹起的雜誌,既包含了對社會發展方向的認識,又容納了對社會底層的關懷。《讀者》在給社會帶來壹種新時尚的同時也為自己的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1981年到1985年,發行量維持在150萬份左右,而進入90年代,雜誌開始快速發展,發行量陸續突破200萬、300萬、400萬。從1991年至2000年,《讀者》連續10年排在中國雜誌發行量的前5名,其中有3次名列榜首。 改名事件,給了《讀者》也給了彭長城壹個放眼世界、重新認識自己的機遇
1993年7月,彭長城與《讀者文摘》壹起,遭受了事業上壹次巨大的壓力。
《讀者文摘》受到美國《讀者文摘》的壓力將被迫更名。這件事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震動,彭長城和編輯部處在旋渦的中央。美國方面壹再地催,國家商標局表示仲裁無法再拖延,希望雜誌盡快更名。
征名啟事發出去了,讀者的來信像雪花壹樣飛進編輯部。彭長城負責對征名的收集和整理,看過壹封封飽含深情的來信,彭長城好幾個夜晚難以入眠,心情始終難以平靜下來。認識現實,直面壓力,再創輝煌,這就是彭長城和他的同事們所要做的事業。
1993年7月號,《讀者文摘》雜誌啟用新刊名,《讀者》正式誕生。
談及這次風波,彭長城覺得自己從中學到了很多。“這件事情讓我知道了什麽是開放。”彭長城意識到改革開放正以不可逆轉的態勢推進,既給了出版界躋身國際社會,進行國際間交流合作的機遇,但也對保護知識產權提出了更嚴格的要求。擴大開放的中國將迎來壹種新的秩序。對《讀者》來說,改名只是這種秩序的開始。這次事件,給了《讀者》也給了彭長城壹個放眼世界、重新認識自己的機遇。
1994年,彭長城脫離編輯工作,開始負責《讀者》的經營,包括廣告、發行,還有印務及其它開拓性事務。在這個崗位上,彭長城顯示了他與世界接軌的現代辦刊意識。
在1994年以前,《讀者》雜誌是不刊登廣告的。彭長城接手後,提出要在雜誌上刊登廣告,頓時在內部引起軒然大波。反對的聲音和贊同的聲音同樣強烈。反對的人認為廣告會損壞《讀者》的文化品位。也有人擔心,《讀者》的讀者不會接受廣告。彭長城在堅持。他認為,廣告是現代社會的有機組成部分;廣告可以維持雜誌的低售價策略;面對中國將更加開放的現實,《讀者》應與國際上廣告養刊的慣例接軌。
為統壹意見,彭長城開始遊說。在討論會上,彭長城據理力爭;在討論會下,彭長城耐心解釋。壹番努力終於得到上級批準。《讀者》的第壹個廣告是杜邦的廣告,廣告語是:“杜邦,開創美好生活”,廣告中的人物是中國科學家,風格跟《讀者》雜誌壹脈相承。
此後,《讀者》的廣告業務在彭長城的領導下慢慢地發展,形成品牌效應。廣告收入連年翻番,1994年收入110萬,1995年200萬,到2001年,廣告收入已接近2000萬了。 好的雜誌不僅要有好的主題、好的思想,還要有社會責任感,彭長城這樣思考
怎樣的期刊才算是壹本好雜誌?這個問題彭長城問了自己20多年!
2001年4月,彭長城受命擔任《讀者》主編。
在辦刊的經歷中,彭長城不斷積累沈澱,逐漸意識到,好的雜誌不僅要有好的主題、好的思想,還要有社會責任感,懂得去關愛整個社會。彭長城想到了,也做到了。
他的壹個願望就是為農民、農村教師、鄉村幹部、農村學生、務工農民等農村人辦壹份屬於他們的雜誌。他希望這本雜誌是壹本真正的辦給農民看的雜誌,“幫助農民和城裏人壹起跨入充滿神奇希望的新世紀”。經過前期準備和近壹年時間的運作,2000年1月份《讀者·鄉村版》正式宣告誕生。鄉村版投放市場後,很快在農村市場擁有8萬份的銷量,就連上海、深圳等城市,每期均有近萬本的銷量。《讀者》雜誌還推出了維文版、盲文版兩個版本。
2002年,彭長城策劃了“保護母親河、***建讀者林”大型公益活動。這是由《讀者》雜誌社與中國青基會聯合舉辦的,目的就是植樹造林,綠化黃河兩岸的荒山。活動吸引讀者參加,累計達100萬人次,捐款400多萬元,近2萬畝新綠綿延在黃河兩岸。
讀者鐘情於《讀者》,不少家庭訂閱持續20多年,三代人同堂閱讀;蘭州人鐘愛《讀者》,常說甘肅有三個著名的“壹”:壹個窟,是莫高窟;壹碗面,是牛肉面;壹本“書”,就是《讀者》雜誌。截至今年第六期的最新統計表明,《讀者》雜誌已連續發行323期,總發行量突破8億份。《讀者》已成為繼美國《讀者文摘》、《國家地理》、《時代周刊》之後世界發行量排名第四的綜合類期刊。
20多年的朝夕相處,彭長城理清了《讀者》的發展脈絡。在他的設想裏,未來的《讀者》雜誌應當走向集團化的集約經營,而且他計劃,至少要有五份子雜誌才能算形成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