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筆者剛到北京不久時,便有壹位長者很慎重地“告誡”筆者,以後碰到湖北人要特別小心,不能輕信。那時並不完全懂他的意思,只能想象九頭鳥既然是九個頭,大概就是特別狡詐吧。然而在往後的日子,認識的幾位湖北朋友,卻都給我留下還不錯的印象,他們大多年紀輕輕便自己創業,即便在國家機關工作的,都有很強的進取心,成績也很不錯。“九頭鳥”的比喻,其實有褒有貶。褒義是說他的聰明、能幹;壹般的鳥兒只有壹個頭,與有九個頭的鳥打交道,當然不是對手,很難纏。有人用“狡黠的機智”來區分湖北人的“聰明”與其他省人的不同。比如說,廣東人如果想要騙妳錢,壹開始就騙,中途不會再有什麽變化。舉例壹個杯子原本是5塊錢,但廣東人壹開始想騙妳就賣10塊錢,但湖北人是壹開始用8塊錢賣妳,讓妳覺得比較便宜而與他成交,然後中途趁妳不註意時搞點小動作,換壹個只值4塊錢的破杯子給妳。或許就是這種小動作,讓人覺得湖北人難纏、奸詐。
而“九頭鳥”的貶義自然是說其陰險,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容易吃虧;另壹含義則是說湖北人喜歡窩裏鬥,好比九個頭相互爭食,但胃只有壹個,其實哪個頭吃都壹樣。1994年經營湖北菜的“九頭鳥餐廳”打入北京,並發展成連鎖品牌,享譽京城。不料,其中三位經營者卻在去年另起爐竈,開起“九頭鳳”餐館,和“九頭鳥”打起了對臺。“九頭鳳”不僅在名稱上與“九頭鳥”相近,在菜色口味、餐廳裝飾、經營管理、相關宣傳等方面都與“九頭鳥”有著相似之處。最後,二者還引發了商業知識產權的糾紛。
歷史興衰練就權謀性格
九省通衢造就經商意識
若論個人,湖北人很聰明,但這種聰明更多是“心計多,心眼多”;若論整體,太精則容易互相扯皮,因小失大,幹不成大事,聰明反被聰明誤。
湖北這個地方,歷史上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家熟知的《三國演義》,主要的舞臺就在湖北。或許正因如此,看盡歷史興衰、殊死搏鬥的湖北人,練就了所謂“權謀”(好聽是聰明,難聽是陰險)的性格。不這樣,他們沒法生存。
而同樣是古時楚國封地的湖北,和湖南人壹樣,都愛吃辣,都有必爭拼搏的精神。但與湖南人不同的是,湖北人多少受了武當山道家思想的熏染,追求灑脫,強調順勢,發現走不通就不走了,較靈活,但同時也可能把壹些好的東西壹塊丟了。這或許就是“九頭鳥”與“驢子”(指湖南人)的差別,驢子是不管對錯,反正幹了就要幹到底的倔強和韌性,但九頭鳥的多心眼讓湖北人懂得轉個彎。
盡管作為湖北代表的武漢,其上市公司的數量僅次於閃閃發光的上海,但自1985年以後,湖北的發展相對滯後了,現在人們經常用“醒得早、起得晚、走得慢”來形容湖北經濟發展的現狀,如今的湖北人在心態上也有些失落——南方發財、北方當官、西部大開發沾不上邊、中國經濟的第四增長極又落在東北,無論哪壹樁都沒自己什麽事。但在《中國生意經》中,仍要請眾看官關註這可能“鳴將驚人”的湖北佬。
從歷史上來看,湖北是“九省通衢”之地,漢口在明清時曾是全國物資的主要集散地,所以說湖北人的經商意識是有傳統的。清道光年間的《漢口竹枝詞》中就有壹句:“此地從來無土著,九分商賈壹分民”。
那麽,為何自古以來就浸染在商業文化之中,且又有“九頭鳥”聰明的湖北人,就是形成不了如明清時期享譽全國的“徽商”、“晉商”、“潮商”等大商幫呢?明清十大商幫沒有“鄂商”的蹤影,現在又是上海、浙江、廣東的商人出風頭。這其中蹊蹺值得探尋。
善於創新卻也善變 貫於短線操作僅能小勝
壹如“九頭鳥”的封號,湖北商人腦子活,有創新意識,有人甚至認為武漢人的市場感不亞於溫州人和猶太人。
近五年間,新崛起的“湖北創業軍團”給人的壹大印象,就是敢於把不易被人察覺的機會轉化為壹種創業商機。壹個著名的例子是“收音機筆全國技術轉讓”項目,當時這個項目的技術轉讓費是人民幣50萬,很多投資者望而卻步,湖北創業軍團中的先行者把這個項目技術轉讓費分解成3000元,壹下子便行銷全國。
善於創新,往往也意味著善變,不會守成,創新經常變成流星。湖北商人經常是不
斷地轉行,不斷地換項目,什麽都做,也什麽都做不精、不長久。不像溫州人,即便做打火機、鞋子,哪怕只賺壹分錢,他們都會“從壹而終”地幹下去,然後把壹個家庭工廠發展成壹個大企業。
20世紀80年代,武漢曾有四大家電品牌聞名全國,即鶯歌牌彩電、南波希島冰箱、鸚鵡牌錄音機、荷花牌洗衣機。這不僅是開風氣之先,且武漢在那時就有這樣的成績,應該說是非常厲害的,但卻沒有及時改進技術,不久就被淘汰了。現在說起家電,脫口而出是青島的海爾、海信,不會有人再記起這四大品牌。有人將此稱之為“鶯歌啞了,希島崩了,鸚鵡飛了,荷花謝了”。
又比如同在80年代聞名的武漢漢正街,憑借著武漢本來就是全國商品流通之地,這條長街形成了小商品批發市場,打響的漢正街引發了各地同類市場的興起。但如今更加專業化的浙江義烏小商品市場,拋棄了假冒偽劣的醜名,走自創品牌的道路,產品打入國際市場,年交易額不僅超過漢正街,還上了市。而漢正街至今還不能完全擺脫盜版和水貨的形象,其實這是九頭鳥愛轉腦筋的負面表現,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湖北人雖“醒得早”,走在別人前面,但總是“善使短槍、難舞長矛”,像打遊擊戰似的短線操作,雖然贏得小勝,但往往成不了最後的勝利者。“九頭鳥”雖然聰明,但經常是小聰小慧,沒有大目標,即便有天賦的創新意識和市場感,但企業總是做不大、做不強。所以說,若想和湖北人做可長可久的生意,需要小心他們經常見異思遷。
貌似精明卻性直心善 建立情誼就壹切好辦
除了把湖北人說成“九頭鳥”之外,還有壹種顯少被提及的獨到見解認為湖北人是“屬猴”的。意思是說,湖北人不屬龍、不屬虎,沒那麽厲害,但也不屬豬,沒那麽老實;情緒好時,堪稱“美猴王”,要是脾氣壹來,馬上變成壹只“潑猴”。但是,別看猴子壹臉精明,好像要吃人,終究也只落得吃桃子的命。不像豬八戒天生壹副憨相,即便葷素全來,也不招防、不招忌,憨人有憨福。
以“九頭鳥”來比喻湖北人的聰明、心計多,這或許只是壹個側面,若再用“猴相”來說湖北人,可能會更完整壹些。說也奇怪,湖北人的某些性格特征竟和東北人非常相像,比如豪爽大方、帶點粗野、樂善好助。這好比孫猴子,狀似處處不饒人,但同時也性直心善。跟湖北人打交道,壹如跟東北人,必須有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痛快。湖北人——尤其是武漢人,脾氣也大,容易毛躁。要是湖北佬突然變成“潑猴”壹只時,妳只要順著他的毛摸,就什麽事也沒了。
這不南不北不東不西的湖北人也像北方人那樣,非常講究面子和關系。只要妳給足湖北人面子,他便對妳好得不得了,甚至不惜為了妳的事喪失原則。如果妳不尊重他,他便處處跟妳過不去,沒事找碴。但壹如猴子的屬相,妳只要再跟他喝上壹杯,馬上就盡釋前嫌,所有的不愉快拋之九霄雲外。關系之於湖北人也是非常的重要,常言道:“在北京是誰官大就聽誰的,在廣東是誰有錢就聽誰的,在湖北常常是誰的關系好就聽誰的。”
所以說,和湖北人打交道、做生意,不只是壹般人常說的提防九頭鳥的權謀心機,還應抓住“猴相”的性格特點。跟湖北人成為“梗朋友”(鐵桿哥兒們),順著湖北人的脾氣,給足面子,表現出大方、豪爽、仗義的性情。只要給“猴相”湖北佬這樣的印象,建立友誼關系後,就容易得到有力地幫助了。
武漢人通常也都很能說,有如北京人的“侃”。武漢方言說起來生動詼諧,富幽默感,但這種方言趣味,外地人較難體會。有句順口溜說:“北京人什麽話都敢說,上海人什麽國都敢出,廣東人什麽錢都敢賺,東北人什麽架都敢打,武漢人什麽娘都敢罵”。武漢人不僅能說笑,還很會罵人,最常用的壹句是“婊子養的”。其實,說這句話多半不是罵人,只是表示壹種語氣或是習慣用語。比如,壹場球賽好看,就高興地說:“個婊子養的,好過癮呀!”誇獎別人長得漂亮說:“個婊子養的,好清爽呀!”甚至當媽媽的有時也會對子女說:“妳個婊子養的”。
湖北人脾氣壞,好罵人,形象差。但深究起來,湖北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往往是不打不成交、不打不相識,這其實也是“猴相”的壹個特征。對武漢人來說,拐彎抹角地損人,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罵聲“婊子養的”。
或許是“九頭鳥”的聲名在外,許多人壹開始就對湖北人懷有戒心,總覺得遲早會被他們騙了。當然,做生意保守為上,和湖北人打交道,還是需要提防他們“狡黠的機智”,但其實也不用望之卻步,因為別忘了,湖北佬還是屬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