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要惹事,有事不要怕事”
從未掩飾自己甘肅農民出身的潘石屹,至今仍愛吃玉米、面條這些當年在農村吃起來非常香的“美食”,也正是因為童年家庭的貧困養成了日後潘石屹強大的生存能力,“那時候只要給我壹盒火柴,就算把我扔到山上我都餓不死,什麽植物能吃,什麽植物有毒,這些我從七八歲就都懂了。”
當時潘石屹的家庭,貧困到只能將妹妹送給別人家撫養,再加上母親的長年臥病在床,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只有壹件棉襖,“裏面連件衣服也沒有”。又因為家庭成分的問題,成績最好的潘石屹差點連去公社上高中的名額都拿不到,也差點為了能讀上高中而被父親送給老紅軍家作兒子。最後這壹切的圓滿解決只是因為叔叔給社辦中學校長送了壹包“恒大”牌香煙。這也成為潘石屹至今仍津津樂道的兩次“行賄”經驗之壹。
如果懂得如何面對和克服,貧窮其實是上天贈予的禮物。經過磨練的潘石屹,再也沒有什麽能難倒他,在公社裏讀完高中後考取了蘭州市的培黎學校。兩年後,潘石屹從培黎學校畢業,並以第壹名的優異成績被石油部管道學院錄取。1984年,潘石屹畢業後被分配到“不是分大米就是發水果”的石油部管道局經濟改革研究室工作,工資比父親還要高。潘石屹壹直記得父親的壹句話“沒事不要惹事,有事不要怕事”,再加上對數字的天生敏感,很快便得到了領導的賞識,被確定為“第三梯隊”。
如果潘石屹跟大多數人壹樣,就此安心於高工資、高福利的話,那現今的房地產界將不會如此熱鬧。不過幸好,潘石屹從不“跟大多數人壹樣”。
因為單位新分來的壹個女大學生的壹句“這桌子和椅子都要陪我壹輩子的”無心之語,讓潘石屹幡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該就這麽坐壹輩子。於是,1988年,潘石屹遞交了停薪留職報告。局裏不批,去意已決的潘石屹就此走人,遂被除名。這也成為了潘石屹檔案中唯壹的壹份“紅頭文件”。
初嘗房地產甜頭
1990年,下海後的潘石屹同馮侖、王功權等人在海南島成立了萬通的前身——海南農業高科技聯合開發總公司,加入到了炒房大軍中,用壹筆貸款買下了八套別墅並在三四個月內轉賣了出去,就如此這般地在炒房中撈到了第壹桶金。之後,因為潘石屹第二次的“行賄”經驗讓他們迅速抽離海南的房地產泡沫:為了了解壹個房地產項目的土地資格證是否齊全,潘石屹用5斤橘子和壹條三五煙換來了獲得隨便翻查相關資料的“特權”。但就是在這些資料裏,潘石屹發現海口市當時的人均住房報建面積已經多達50多平方米,而當時的北京人均住房面積不過才7個平方米。對數字的敏感讓潘石屹當即意識到了:“海南的房地產要出事了。”於是,潘石屹決定離開海南島,移師北京。
1992年,潘石屹與人合作***同創建了北京萬通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在北京開發出壹系列房地產項目,包括北京萬通新世紀廣場、中國國際航空公司大廈、北京萬通理想世界(現改名為新城國際)。因為認識到當時北京房地產的宣傳意識還比較薄弱,開發銷售的經驗還遠遠不足,潘石屹決定讓香港利達行來代理萬通新世界廣場的推廣和銷售工作。
因為這壹決定,通過利達行的廣告宣傳和定價策略,萬通新世界寫字樓賣到當時市價的三倍。更令人乍舌的是,項目12月下旬才動工,銷售在11月初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正式銷售五天內就已經收回五億港元的資金,鄧智仁光傭金就賺走了壹億港元。
另類地產商人
1995年,潘石屹和妻子張欣***同創立了SOHO中國。也就是這個SOHO中國,創造了中國房地產業壹個又壹個另類的傳奇。
當大多數房地產商還在依賴廣告和營銷手段時,潘石屹和張欣開始用SOHO這個概念來賣房;當剛面世的SOHO現代城被輿論批判得體無完膚時,潘石屹卻把所有批判他和SOHO現代城的文章結集成書出版發行,還壹出就是兩本,壹本是《SOHO現代城批判》,壹本是《投訴現代城》,登時讓SOHO現代城名聲大噪;當手裏的23名銷售員被競爭對手高薪挖走時,潘石屹主動將“家醜”外揚,在幾大頗有影響力的媒體上以大篇幅的廣告刊登了親自寫的名為《現代城的四名銷售副總監被高薪挖跑了》的信,壹時間引起軒然大波,SOHO現代城瞬間成為了北京最知名的樓盤;他更是第壹家不再在媒體大規模投放房地產產品廣告,總是成為媒體焦點的新聞人物;他還是第壹個做自己公司形象代言人的房地產商,“我就是公司的LOGO,就是公司的唐老鴨和米老鼠”;當別的房地產商開始借鑒他的種種經驗時,他又別出心裁地闖入娛樂圈、時尚圈、文化圈,並公開宣稱,自己是房地產界的章子怡,並準備在自己的事業旅途上,將娛樂化進行到底……
於是,有輿論給他的評價是——壹個已經基本娛樂化、善玩概念、精於反策劃的地產商人。
要年輕,要有革命性
SOHO中國旗下的項目,無論是SOHO現代城,還是長城腳下的公社凱賓斯基飯店,抑或是建外SOHO、朝外SOHO、SOHO·尚都等,潘石屹都非常看重蘊含在其中的建築藝術和設計元素,設計師從中國的香港、臺灣,到新加坡、韓國、日本、澳大利亞。“對於設計師的選擇,我們要求的壹個標準就是要具有壹定的革命性。還有壹個特別重要的標準是年輕,年輕不光是指年齡的問題,還有壹個思想的問題。如果他已經形成壹個慣性思維了,他以後設計的東西,他的建築讓所有的人壹看就知道是他的,風格就不會有創新了。像貝聿銘在香港中環設計了壹個中國銀行,來到長安街,設計的中國銀行跟香港的是壹樣的,中國銀行的行長和副行長都說,就像相當於把香港的中國銀行踩扁了,幾乎是壹樣的。就像寫文章壹樣,大家的文章都寫得壹樣,這就沒有意思了。”
出於此種原因,為了能讓設計師完全表達出來所想要表達的東西,潘石屹從來不會給他們壹個定位、壹個方向幹擾他們的思維,“如果請壹個畫家來,說妳給我畫壹個什麽樣的畫,這麽壹說他反而就不會畫了。就像寫文章,自己寫文章寫得非常好,結果領導非要加壹個什麽東西進去,有可能就不會寫了。我們從來都是對建築師說,‘除了建築面積不要超,其他妳愛怎麽建就怎麽建。’這就給了藝術家創造的空間,按照他看到的中國,看到的長城,看到的北京去表達他的思想,怎麽樣的思想都行。做完以後我們都非常滿意,因為每壹個建築都是建築師的世界觀的表達。雖然最後他們總是會超出預定的建築面積。”
於是,SOHO現代城首先舍棄了陽臺,采用落地長窗和彩色外墻;長城腳下的公社凱賓斯基飯店以其富有藝術感的房屋設計站到了亞洲當代建築藝術標桿的風潮上;博鰲凱賓斯基因其建築與自然的完美結合,而獲得香港建築師學會頒發的2002年建築大獎、境外作品獎;建外SOHO被譽為“最時尚的生活櫥窗”,並作為新北京的象征成為眾多世界名牌廣告拍攝的背景;朝外SOHO蘊含著豐富的建築思想和個性風格,是“都市中的都市”;SOHO·尚都突破了傳統的橫平豎直,形式更加大膽前衛,建成後,將成為北京最具視覺沖擊力的商業項目。
“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去年底,SOHO中國宣布在未來三年將退出住宅產品市場,專心做商業開發,“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有很多,我們國家的商業地產在過去十年壹直是政策限制,我覺得越是限制的東西就有需求。雖然現在政策還是挺嚴峻的,但我們現在已經完成了這個轉型,我們現在沒有壹平方米的住宅用地和房子,是說做就做的。”
有人認為潘石屹當初做這個決定是帶有賭壹把的心態,但潘石屹坦言自己是比較理性不愛賭博的人,“妳要問任何壹個商人,賭博心特別厲害的,他都有自己的壹套,不用說服別人,也要說服自己。我是最不愛賭博的,我身上就沒有這樣的壹個細胞和基因,我連撲克都不打,麻將只打過壹次,還連牌都數不過來。到拉斯韋加斯這個著名的賭城我都沒有去賭,跟我壹起去的朋友在賭,我就睡覺去了。到淩晨兩點,跟我壹起去的壹位朋友把我叫醒,問我借了100塊錢,他們是賭了個通宵沒有睡覺。後來有朋友告訴我,賭場上面是不能借錢的,輸了多少就輸完算了。但我也不知道,也不在意,因為我從來不賭博。全世界大的、著名的賭場我都去過,但從來沒有賭過,都是進去轉了壹圈就出來了。”
潘石屹也相信性格決定命運,他覺得決定他現狀的性格就是“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壹個人老是端著架子就很難做事情。壹個人端著架子別人也不願意跟他在壹起。現在要做成任何事情,跟周圍必然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們喝的水是別人提供的,衣服、手表、杯子等等所有的東西都是別人提供的,壹個人根本是寸步難行。如果總是端著壹個架子,不招人喜歡的話,大家就都會離得遠遠的,這樣什麽事情都做不成。如果是壹個為別人著想,有服務意識的人,別人才願意跟妳在壹起。”
“博客改變了我的生活”
作為壹個房地產商而言,潘石屹的生活實在是太豐富了壹點,拍電影,作代言,攝影,出書,寫博客,還多次被評為“時尚先生”,忙到連自己最引以為豪的長城腳下的公社凱賓斯基飯店都無暇去享受。
但在這個Web2.0的時代,寫博客成為了潘石屹唯壹無法放棄的休閑方式,“寫博客的人都是比較開放的人,願意跟別人交流的人”,在博客這樣壹個可以暢所欲言的自留地上,潘石屹毫不避忌地讓網友了解自己的生活,同時“整理自己的人生思路”,“博客在改變我們的生活,改變我們獲取信息的方式、改變我們對問題的看法、也使得我們能平等地分享別人的觀點。”他的博客從2005年10月至今,訪問總量已經突破了2000萬,而《潘石屹的博客》這本書壹直熱銷,雖然他沒有要版稅,“這十幾萬的版稅都白送給出版社啦”,但,“十幾萬做了這麽大宣傳,挺合算的。”這才是重點。
對於和梅婷主演電影《阿司匹林》,潘石屹笑言是被忽悠過去的。但“我實在不適合演電影,要在鏡頭面前說別人的話,光臺詞就背不下來”,演電影對潘石屹而言不是過癮是折磨,而對於是否考慮將SOHO中國的房子如長城腳下的公社凱賓斯基飯店開放給導演拍電影這個問題,潘石屹倒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不行”,“這個毀得太厲害了。像張藝謀拍奧林匹克的片子,5分鐘的片子有壹個女孩拿著壹個紅綢子在舞動,有壹個小夥子拿毛筆在寫,那個就有點像《臥虎藏龍》裏的感覺,這都是在我們長城腳下的公社凱賓斯基飯店的竹屋拍的。幾分鐘的片子拍了三天,壹百多人,累得民工躺在馬路上就睡著了。觀眾看到的只是壹個女孩子在舞動,但背後相當多的大設備在支撐,拍完後把我們好幾根竹子都搞壞了。後來我說只能算了,都是為了中國2008年奧運會。拍電影也是沒辦法,因為設備確實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