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說:“可以維持壹年。”妳笑著說:“恐怕不行。”曹操說:“半年。”尤壹拍衣袖,起身奔出帳外,說:“不要生子淵的氣,我實話告訴妳:軍中的糧食,真的可以撐到三月耳。”妳笑著說:“大家都說孟德是漢奸,今日果然如此。”曹操也笑著說:“難道妳沒聽說戰爭中不擇手段嗎!”然後在他耳邊小聲說:“軍隊已經沒有這個月的糧食了。”妳大聲說:“別瞞著我!食物已經用完了!”曹操嚇了壹跳,說:“妳怎麽知道?”
許由剛剛告訴我曹操的糧使者被抓住了。於是就有了曹操窩劫糧,在官渡打敗袁紹的歷史故事。這樣生動的對話刻畫了人物,尤其是曹操鮮明的性格特征。但阿津朝人陳壽在《三國誌》中並沒有記載,卻被宋朝人裴松之生動地渲染出來:
《曹藏列傳》說:聽說妳要來,我就出去迎接,拍手笑道:“(子清元)[子清元]來,我幫妳!”他壹坐下就說:“袁的軍隊很強。為什麽要治療?今天有多少食物?”龔說:“妳還能撐壹歲。”妳說:“沒事,更何況!”他說:“能堅持半年。”妳說:“我不想破袁之惡,所以我說的不是真的!”龔說,“說話要入耳奏。其實壹月份,我能怎麽辦?”妳說:“我壹個人,外面沒有人幫助,糧食卻用光了。這也是關鍵的壹天。今老城、吳超輜重萬余,部隊編制不嚴;今輕攻之,出其不意,燒之,不過三日,袁大敗。”
顯然,羅貫中小說中這裏的描寫,幾乎是在裴註的基礎上更加形象化。裴註本身的寫法與《演義》無異。再比如,曹操大敗袁紹後,曹操的手下發現許都、袁紹前朝官員之間有很多“秘籍”,《三國誌》只記載“公藏之書,軍書皆焚。”的話。在羅貫中的小說裏,這個細節展開,變成了“左右:‘可以壹個壹個查名字,收起來,殺了。“曹操說,‘少壯時,孤不能自保。其他人呢?所以我下令燒了它,我也不再問了。“壹句話就凸顯了曹操的胸懷和智謀。
僅僅是將這兩個字與史書、小說進行對比,壹系列環環相扣的問題就浮出水面:第壹個問題,這段歷史是陳壽在《史書》中“減去”而裴松之在筆記中“加上”的,是歷史事實嗎?第二個問題是,裴在這裏的註釋是歷史還是小說?隨之而來的第三個問題,如果朱培寫歷史,筆法和羅貫中小說描寫有什麽區別?第四個問題,既然歷史可以這樣寫,那麽用小說的風格寫歷史是不是最可取?因為看小說《三國演義》的讀者遠遠多於看歷史書《三國誌》的讀者。
但小說畢竟不是歷史。尊重歷史事實和藝術規律是壹對不可調和的矛盾。以小說《三國演義》中刻畫的周瑜為例。《三國誌》“性廣率高,而與程普不和。”羅貫中筆下的周郎,為了遵循襯托諸葛亮的藝術規律,不得不讓歷史上真實的周瑜受委屈,心胸狹隘成為其主要的人格特征,民間流行的“三國戲”更是將其發揮到了極致。
另壹個典型的例子是關羽的《色欲》。這著實讓民間崇拜關羽的人汗顏。據當時的有關記載,當曹操和劉備圍攻呂布時,呂布派他的部下秦向曹操求救。關羽聽說秦的妻子又漂亮又可愛,就對曹操說,如果邳被攻占了,妳能把秦的妻子給他嗎?曹操同意了。在等待快攻的時候,關羽又向曹操提到了這件事。這使曹操起了疑心:關羽多次向我提到他想要秦的妻子。她真的漂亮嗎?於是,曹操先派人把秦的妻子找來,果然很美。曹操沒有給關羽,而是留給了自己。關羽非常不高興。據說有壹次打獵,他想殺曹操,被劉備制止了才罷手。所以歷史上的關羽並不像《三國演義》中那樣“正氣凜然,凜然如天,亮如白晝”。
再比如,關羽最著名的戰役——水淹七軍,真實的歷史其實是:當時下大雨,漢水淹沒了曹穎的領土。於進退到壹個山坡上,無路可逃。關羽抓住了他。不是關羽有意挖漢水,而是順其自然的留下。小說中因為突出關羽個人英雄主義的藝術需要,連這個“壯舉”都在他頭上。另外,華雄不是被關羽斬首,而是被孫堅斬首;文醜沒有被關羽“懲罰”,歷史上關羽只斬首了壹個顏良。至於關羽投降曹操,在唯忠孝為貴的封建社會,對臣子來說是大罪;為了替關羽掩飾,小說家、戲劇家、民間藝人等喜歡人為造神的人給關羽壹個客觀,壹個借口,說他是為了保護劉備的兩個妻子,無法獨自突破,最後把出發點放在了“忠”上。虛構加三章與張遼訂立盟約:第壹,我倒向漢朝而不是曹操,我倒向漢獻帝而不是曹操;第二,對嫂子好壹點;第三,以後壹旦有了哥哥的消息,我要去萬裏找哥哥。曹操同意,關羽才就範。實際上,小說藝術地誇大了關羽的優點,掩蓋或美化了他的缺點。
可見,至少在歷史和小說的加減法應用上,羅貫中是陳壽的“敵人”,他把歷史的周瑜引入歧途,不僅使周瑜的恩怨情仇深似海,而且幾乎永遠無法平反;他把關羽描繪成武功最大的聖人,在美國的從前,卻只字不提他對女人色欲的“汙點”。
這在藝術上當然很容易解釋,因為如果我們尊重歷史事實,即小說按照周瑜和關羽本來的歷史面貌來塑造他們,那麽小說中諸葛亮和關羽的藝術形象就失去了。因為,所有《三國演義》的讀者,且不說那些受周瑜這種國劇次要人物影響的影迷,幾乎沒有人會懷疑,最後壹個被諸葛亮戲劇性激怒的周瑜,才是歷史上真正的周瑜。另外,在對關羽有著根深蒂固崇拜的民眾眼中,武聖的神話早已顛撲不破。關羽關於女人的“鬼話”誰會信?“真實的歷史”變成了“假設”。每次想到自己接受過或者被灌輸過的歷史,可能就是“真的時候假的”的歷史,我的毛孔就忍不住滲出壹層冷汗。
像這樣的例子在《三國演義》中有很多,學者們在“論及”的時候也談到了其中的壹些。比如歷史上鞭打杜佑的不是張飛,而是劉備;向草船借箭的不是諸葛亮,而是周瑜;獨自去開會的不是關羽,而是孫權;還有關羽是否有個兒子叫關索等等。壹旦把“歷史”和“浪漫”相提並論,就很有意思了。可見歷史和文學也是忠孝兩難。最重要的壹點,當然是三國誌是晉朝的人寫的。《三國誌》用文學筆法記錄的生動異常的對話,無疑具有口述歷史的性質。同時有意無意的加上“春秋筆法”也是非常正常的。在《三國演義》這部小說中,作者“尊劉貶曹”的主觀歷史態度,決定了他對春秋時期文風的描寫,包括把曹操塑造成奸詐小人,把周瑜塑造成嫉妒心強的小氣鬼,把關羽塑造成完人聖人,把諸葛亮塑造成“賢明近妖”,這些都只是在讀《三國演義》這部小說。
也正是基於此,我從事口述歷史實踐和理論研究十余年,有時甚至開始相信俄羅斯歷史學家阿克什穆特在《歷史與文學》中寫的:異化區?文中的大膽預言:“文史質變的新結合將成為下壹個世紀(指21世紀——據)知識分子生活的標誌性事件,這種結合將成為科學知識的壹種形式,其目的不是對過去的個別方面進行專門研究,而是對兩者進行藝術綜合。.....壹句話,歷史學家的作品將成為壹種文學事實,歷史認識將成為壹種對世界的美學思考形式。任何無助於形成藝術的流派都會被歷史學家所摒棄。”“當壹個歷史學家與時代對話時,不管他願不願意,他不僅要考慮自己研究成果的邏輯,還要考慮這壹成果的形式,尤其是當研究者覺得有必要與讀者分享他與過去直接接觸時的感受時。"
這樣看來,羅貫中無疑是這種“全新組合”的開創者之壹,這就必然導致了癥結所在,那就是在熟悉《三國演義》的讀者中,除了很多廣為人知的三國故事之外,很少有人會真正關心《三國演義》的官方稱謂是什麽。《三國演義》作者真的是羅貫中嗎?羅貫中是什麽樣的人?他的籍貫是哪裏?妳生活在什麽時代?妳寫過什麽作品?他寫三國演義的時候有沒有創造性的工作?這樣的勞動應該得到認可和尊重嗎?尤其是年輕讀者,小時候手裏拿著漫畫書《三國演義》,壹天到晚都在想怎麽按武功高低排座位。那些被打死打死的段落和圖片,我都津津有味地反復看了壹遍,廢寢忘食,百讀不厭,書頁發黃卷曲。就連仙女般揮著羽扇的諸葛亮也以為他擋路,差點跳過去不敢看。再大壹點,才知道大人們稱諸葛亮的頭腦為“足智多謀”。他竟然是忠誠和智慧的化身,“還沒來得及征服,他就死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充滿了悲劇意味。而且有很多戰爭場面因為他而變得如此波瀾壯闊,驚心動魄,令人嘆為觀止。這當然是羅貫中的藝術貢獻;這才慢慢註意到,原本代表漢室正統的劉備,雖然“思想開放”,卻不被讀者喜歡。尤其是想到作為三大支柱之壹的他,原本就是從自己的劉兄弟那裏得來的,就更顯得虛偽了。
俗話說,聽妳的話,不如讀十年書。毫不誇張地說,在文學館聽學者的“長談”,真的像壹卷精華在手,節省了無數個小時。以《三國誌》為例。大學者劉士德壹開始就打破了標題:這本書的正式、準確、科學的名字應該是《三國演義》。為什麽?這就涉及到對“浪漫”這個詞的理解。用今天的話來說,“演”就是闡述、表演、介紹、發揮等等,“義”就是書的內容、隱含的思想、故事等等。當然,《三國誌》指的是二十四史中陳壽的《三國誌》。所謂《三國演義》,通俗地說,其實就是“演三國之意”。所以“誌”字不可或缺。接下來羅貫中的生平、籍貫、生卒年,以及除了《三國演義》的創作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傳世之作都有說明。
劉實德在講《水滸傳》的時候,做了壹個形象的比喻,在昨天的我看來:材料就像做衣服的布,作品就像壹件漂亮的衣服。布是壹塊壹塊的,散了。堆在壹起加起來也不算壹件衣服。只有通過裁縫的巧手,零散的布料才能變成漂亮的衣服。布如質料,衣如作品。那個熟練的裁縫就像壹個作家。偉大的作品壹定是偉大的作家寫的。沒有偉大的作家,就不可能產生偉大的作品。沒有偉大的作品是“積累”出來的。任何偉大的作品都是通過天才的頭腦和雙手創造出來的。而且,這種創造必須是壹種創造性勞動。沒有作家的創造性勞動,就不可能創作出優秀的作品和偉大的作品。
劉實德反復強調《三國》只是為了說明壹點:和水滸傳壹樣,《三國演義》也是壹部優秀而偉大的作品。羅貫中是壹位偉大的作家。《三國演義》是通過羅貫中的創作呈現給讀者的。絕對不是“累積”的作品。好的作品、優秀的作品、偉大的作品,不是靠“積累”就能獲得的。好的作品、優秀的作品、偉大的作品,都是作家的頭腦和手“寫”出來的。侯輝在《從歷史傳說到經典演義——羅貫中如何創作三國演義》的演講中,引用了大量生動有趣的事例來佐證這壹說法。
《論三國》共分十五講,各有亮點。無論是段的“三國之謀士擇主而為事”的文官謀略,還是張浚的“五虎上將”、“曹八將”的武將忠勇,都彰顯了《三國》作為智慧之書的靈性。劉實德講了復雜版的《三國誌》,真的很優秀,把壹個無聊的話題帶到了生活中。而且憑借紮實的考證功底,他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高超技藝。寫了壹部小說的周思源,巧妙地從創作的角度進行了分析。既然《三國演義》的目的是“扶劉反曹”,為什麽劉備不是第壹主角?周瑜的“委屈”是因為羅貫中要他獻身藝術而引起的,周先申把《三國演義》中戰爭描寫的特點和成就簡潔地概括為六個字:豐富、深刻、生動。《三國誌》是壹本什麽樣的書,要表現什麽?段將其概括為八個字:“贊仁政,崇民求”,這是《三國演義》的主題。在他看來,《三國演義》無疑是儒家的。但毫無疑問有道家色彩在裏面。比如諸葛亮的外在形象,頭戴道士棺,手持羽扇,講八卦,發號施令,再加上隆中對的神秘氣氛,似乎有壹種道士的味道。這些只是三國演義的藝術手段,讓諸葛亮覺得高高在上,只是為了突出他足智多謀,變幻莫測的性格。
但這壹切都離不開成功的人物藝術塑造。以曹操為例。正如郭英德所說,羅貫中在描寫曹操奸詐殘忍的壹面的同時,並沒有回避,而是生動地展現了他作為壹個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的另壹面。換句話說,在作者的筆下,曹操雖然是反派,但依然是英雄。作為英雄本色的突出體現,作者非常註重寫曹操的偉大才能和政治遠見。他在和劉備談英雄時,曾說:“英雄有誌氣,有良策,有藏宇宙之機,有出入天下之誌。”可見,正是他的王者氣質、政治智慧和勇猛性格,使他成為“古今奸夫中第壹奇人”。就寫人物而言,我認為曹操是《三國演義》中最復雜、豐滿、真實、可信的藝術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