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啟蒙運動,我們自然會想到同時期的名著。波斯書信(1720)的短評是:“揭露法國習俗和制度的荒謬”。[3]《論法的精神》(1748)是“關於政府與政治的第壹次真正的科學討論”。[4]《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1755)和《社會契約論》(1762)是“歐洲世界自原始基督教時代以來所受到的最震撼的社會啟蒙”,[5]《論習俗》(1756)顧名思義。從字面上講,這些著作的名字很難讓我們聯想到人類學(民族誌)知識,同時,人們也不會對人類學與啟蒙運動的關系印象深刻。因此,本文試圖通過對啟蒙運動時期壹些著名作品的分析來揭示二者的內在聯系。同時,人類學與啟蒙運動之間的互動關系也將成為本文討論的有趣話題。
首先,回到啟蒙運動
雖然啟蒙運動的最早源頭可以追溯到17世紀的英國,但它的發展並最終達到高潮,卻在法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啟蒙運動的核心是質疑人類生活中的非理性部分,以便
擺脫人類精神上的無知。斯特羅姆貝裏(RolandN。斯特羅姆貝裏)分析說:“1690-1730之間誕生的啟蒙精神首先表現為?懷疑主義,質疑古代神話,不迷信任何東西?除了不必要的批判,啟蒙運動的另壹個典型特征是它自己對所謂理性的信仰。”[5] (P. 154)這種對理性的信仰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由技術和知識推動的。第壹,在自然科學領域,數學、實驗物理、化學、博物學、生理學等方面的成就取得了過去壹千年都無法達到的進步,尤其是牛頓在自然哲學方面的巨大推動。另壹個主要方面來自道德紀律(意識形態領域)。隨著三個世紀前的“地理大發現”,啟蒙時期人們對世界的認識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來自葡萄牙-巴西帝國;從果阿到雅加達;從暹羅到中國,幾個世紀以來,傳教士、水手和探險家壹直在將非西方文化的知識傳回歐洲。
與此同時,歐洲以外的人也被運送到歐洲,或作為奴隸,或只是作為展覽。“1495年,哥倫布將壹些印第安囚犯送回西班牙,打算在塞維利亞市場上作為奴隸出售。然而,伊莎貝爾女皇介入並制止了這種行為。?第二年,女王下令將塞維利亞的所有印第安奴隸遣送回美國。”[3](第128-129頁)甚至在啟蒙運動如火如荼的1725年,伏爾泰在他的《哲學詞典》中寫下:“1725年,有人把四個密西西比人帶到楓丹白露?”[1] (P. 134)而關於非西方文明的知識也通過各種渠道傳入歐洲。“1648年,路易十四遇到了隨耶穌會士去歐洲的中國人沈宗福。沈向路易十四贈送了耶穌會士在華翻譯的四本書的直譯拉丁文手稿。後來,這是中國哲學家孔子的官方版本,用拉丁文寫的《中國論》,出版於1687。[6]壹方面,其他種族和文化被帶到歐洲,豐富和擴展了人們對“人”的概念;另壹方面,在傳教士的努力下,中國和印度文明的古籍也被引入歐洲知識界,並被翻譯成各種歐洲語言。歐洲人離開舊大陸去探索新世界和東方,歐洲不同民族個體的“展覽”為歐洲人提供了非西方文化的親身體驗。非西方經典的知識加深了人們對這些文化的理解。不同文明的沖擊讓啟蒙運動中的歐洲人發現,歐洲文明只是世界上幾種可能的文明形式中的壹部分,甚至是極小的壹部分。
此時,西歐社會中潛伏著社會變革的暗流,這些非西方的文化知識(在下文中,我們將進壹步討論這些我們今天稱之為民族誌的材料是如何在啟蒙運動的文本中使用的)的確是對理性的最大幫助:對於同樣的事物,如政治制度、法律制度、權力分配和社會階級;從人生哲學、勞動方式、生育觀念、人與環境的關系等方面。,在不同的文化中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而這些不同文化中的生活方式,都在各自的社會體系中,有條不紊地運行著。這無疑說明,歐洲社會原有的封建專制等級制度,並不是“上帝”認可的唯壹神聖的社會制度。相反,與其他相對“原始”的社會相比,它有更多的劣勢和缺陷,甚至顯得相當落後。因此,社會改革和民主的回歸勢在必行,法國大革命和歐洲資產階級革命都是如此。在今天的人類學家看來,這些古老的民族誌中引用的非西方文化知識根本就不“科學”,甚至可以說是不可信的道聽途說,有些甚至充滿了偏見和謬誤。但對於當時相對封閉保守的封建社會來說,這些文化的真實性是無足輕重的,重要的是它們本身。“異域風情”,無論是來自遙遠的古文明,還是“高貴的野蠻人”,都已經震驚了當時的歐洲社會。後現代人類學將這種方法稱為“文化批判”,認為“通過描述不同的文化,我們可以反思自己的文化模式,從而瓦解人們的常識,促使我們重新審視壹些人們認為理所當然的觀念”。[7]事實上,這種方法並不是後現代人類學的首創,可以追溯到啟蒙運動甚至更早。
二,啟蒙運動與文化批判的歷史
分析啟蒙運動經典作品中民族誌材料中的非西方文化知識,有助於我們理解這些知識是如何實現“文化批判”過程的。理解啟蒙運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借助啟蒙思想家的著作,解讀他們用非西方文化知識“諷刺”當時社會的做法。
1盧梭與“高貴的野蠻人”
在啟蒙思想家的著作中,盧梭的《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應該是最著名的。“書中引用了大量來自巴西、奧裏諾科河和加拿大的數據,但這些表明他並沒有真正研究當時存在的大量人種學數據。”[8]“高貴的野蠻人”這壹形象來源於英國詩人德萊頓(1669)更早的英雄戲劇《征服格拉納達》,這壹修辭影響深遠,其中的原始主義情結正如勒·塞切爾在導言中所說:
無數的水手、商人和傳教士,他們從野蠻國家旅行回來,都高度贊揚這些國家的道德品質,而鄙視文明國家的道德品質。這不是出於所有這些人的* * *幻想。毫無疑問,十八世紀的哲學家們利用旅行者的記述,並試圖美化它們,來證明人們可以不信仰基督教而成為善良的人;證明了壹切社會政治制度都比當時哲學家攻擊的基督教能給人更多的幸福。然而,那些旅行者的敘述也是基於真實的事實:他們描述了生活在原始社會的人們,他們在那些人身上發現了壹些在我們的社會中已經丟失的美德。第86頁)
非西方文化的發現成為“高貴的野蠻人”的民族誌素材來源。在文章中,盧梭筆下的“野蠻人”具有各種高尚的美德,但壹旦成為文明人(社會人),這些純粹的美德就會立即消失。隨著社會的分化和分工的復雜化,文明人逐漸喪失了“野蠻人”的高貴品質,於是“盲從是奴隸留下的唯壹美德”[9]盧梭讓人們看到,在他想象中的野蠻人文化世界裏,人是天然平等的,沒有教會強加的等級制度,人的等級制度不是與生俱來的,所有的人都可以像“野蠻人”壹樣生活在自由的環境裏。但是“野蠻人”的自由很快隨著私有制的出現而消失。盧梭寫道:
他們發明了幾種堅硬鋒利的石斧,用來砍樹、挖地、用樹枝搭棚子;然後我想到在棚子上蓋壹層土。?這種變化促進了家庭的形成和家庭的分裂。此後,出現了某種形式的私有制,也出現了許多糾紛和爭鬥。[1 ](第154頁)
盧梭用想象的文化場景虛構了野蠻人的生活(這為後來的人類學家提供了構建原始社會的思路,同時也通過對私有制的思考啟發了後來的社會主義者)。盡管與事實相去甚遠,但這種“高貴的野蠻人”的形象還是深入人心。他用“原始主義”和非西方文化的民族誌知識創造了壹個社會的“美好過去”,這個社會是殘酷的,是與現實生活不平等的。因此,這種基於非西方文化知識的解釋張力有效地促進了啟蒙運動對社會和人性價值的反思。隨著啟蒙運動的深入發展,人們的生活在壹定程度上向盧梭強調的“平等”靠攏,“高貴的野蠻人”對此功不可沒。
2孟德斯鳩的“跨文化比較”
如果說盧梭的作品只是用民族誌的材料來推斷壹個可能的“蠻族社會”,並試圖用這種想象來改變人們對自己社會的認識方式,那麽孟德斯鳩和他的《論法的精神》則更明確地運用了非西方文化的常識,對現存社會進行了更直接的“文化批判”。這種批判不僅是對文化和思想的討論,也是對社會狀況的批判。
但在開始討論這部巨著之前,我們先來回顧壹下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出版前20多年成名之初寫的書信體小說《波斯書信》。在書中的十多個地方,提到了壹個生活在阿拉伯的虛構的尼安德特人。孟德斯鳩想象的尼安德特人在人口增加後建立國家。當壹個老人被選為國王時,他悲傷地說:“什麽?我出生的時候看到尼安德特人是自由的,現在看到他們要做聽話的臣民?我留給妳的不是道德,而是另壹種枷鎖?”[9] (P. 115)孟德斯鳩通過壹個異國他鄉的穴居人之口,表達了他對自由的追求和對專制等級制度的聲討。我們在這裏看到的是盧梭式的修辭。在書的後半部分,通過書中人物的文具來解釋不同文化中人口增長的原因:
壹個民族的生育能力有時取決於最微不足道的情況?猶太人?是因為他們的家族都希望產生壹個強大的國王,將來成為世界的主宰。
古波斯?明教信條:每個人能做的,能讓上帝高興的,就是生壹個孩子,耕種壹塊土地,種壹棵樹。
中國?每個家庭在這個世界都極其聽話,來世也不可或缺。沒有人不致力於增加家庭人口。[10 ]
孟德斯鳩通過對這些不同文化中的人口觀的比較,得出了“在歐洲國家,是虛榮確立了不公正的長子權,這對人口再生產非常不利。”?這種情況破壞了公民的平等。然而,只有平等才能使公民富裕。”[10](第147頁)邏輯很清楚:人口不斷增長的國家都是建立在正確的信仰和道德基礎上的,而歐洲人人口少不利於繁榮。通過對比不同文化中的人口觀,得出的結論是:歐洲的人口觀導致社會不平等,直接影響國家的富強。這是壹種比較方法和歸納方法的有趣結合,我們會看到這種民族誌的“泛文化並置方法”在《法學精神》中更多的應用。[10 ](第147頁)
《論法的精神》寫於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前夕。孟德斯鳩在序言中寫道:“我的書無意批評任何國家所確立的東西。每個國家都會在這本書裏找到自己的原則和成立的理由。”[8] (P. 191)他希望在“無限變化的法律和習俗”中,人們“會自然地從中得到壹個推論,即只有那些非常幸福的、天生具有洞察壹個國家整個政治制度的天才,才配得上提出重組的建議”。[11]而他書中的這些努力,是“以實證數據為基礎的對各民族法律和習俗的系統研究”。【11】(第38頁)他將這些非西方文化的知識並排呈現在讀者面前,以不同文化選擇的制度模式(規律)啟發人們,每種模式都會產生不同的社會運行機制。相比之下,那些能促進社會發展的制度(法律)才是西方社會所缺乏的,也是應該學習的:
印度人認為靜止和虛無是萬物的基礎和終結?暹羅人認為最大的幸福就是不用跑機器,不用鍛煉身體?這些國家的過度炎熱讓人無精打采,疲憊不堪?印度立法者順從自己的感覺,讓人類處於極度被動的狀態?這產生了許多缺點。相比之下,中國的立法者是明智的:他們不是從人類未來可能享有的和平狀態,而是從適合履行生命義務的行動來考慮人類,所以他們使自己的宗教、哲學和法律都符合現實。[3 ](第141頁)
孟德斯鳩在這裏分析了“地理和氣候對民族的影響”。這種“環境論”思想源於壹個古老的概念,但更近的源頭是16世紀的博丹。他認為“不同民族之間的差異在某種程度上是由於他們不同的自然環境”。[21](第232頁)而孟德斯鳩在兩個世紀後繼承了這壹思想。他通過比較不同民族生活環境的差異,認為“氣候差異造成的情感差異也導致了道德和智力的差異”。[12]這種“環境-民族”的思維方式對後來的學者影響很大,[13]與後來的民族學研究、跨文化比較、環境主義有直接關系。
相反,我們也可以看到,這些向讀者呈現不同文化觀點的策略,在孟德斯鳩的作品中最為常見,也最有說服力。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不同文化的比較自然會揭示其中的缺點和不足,啟迪人們的社會發展目標。
3百科全書和非西方文化知識
另壹位啟蒙運動領袖伏爾泰,利用這種來自非西方文化的民族誌知識,通過自己的作品,構建了壹幅完全不同的全球文化全景圖。經過伏爾泰的分析,歐洲的人們發現自己的國家和制度只是世界的壹小部分。通過伏爾泰的《風俗論》,我們讀到了人類文化和生活方式的多樣性,甚至可以窺見啟蒙時代人們對西歐國家和民族知識的理解,這有助於我們理解非西方文化知識是如何塑造人們的全球文化觀的。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旅行讓我們知道歐洲有多小,地球上的東西有多不同。我們知道印度斯坦有各種各樣的黃種人。遠離赤道的非洲和亞洲黑人分為幾類。當人們進入美洲,到達赤道地區,他們看到那裏的白人。巴西土著的皮膚是古銅色的。中國人的鼻子、眼睛、耳朵、膚色,甚至智力都與其他種族完全不同。[14 ]
在盧梭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原始主義”,孟德斯鳩啟發我們進行跨文化的比較,而伏爾泰給了我們直接的民族誌知識,讓我們看到了15世紀“地理大發現”以來非西方文化知識的積累,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充滿了臆測和幻想,而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通過觀察獲得的最直觀的感受,甚至很像後來人類學家的專業。他寫道:
根據所有人都有相同的生殖器官、感覺器官和運動器官這壹事實,也可以把所有人歸為壹類。但從體型和精神的角度來看,人類顯然可以分為幾種不同的種類。
在體型方面,生活在北緯50度附近的愛斯基摩人在臉型和身材上與拉普蘭人相似。鄰近的種族臉上有濃密的毛發。易洛魁人、休倫人、佛羅裏達人都是棕色皮膚,除了頭和無毛的身體?[14 ](第42 - 43頁)
伏爾泰的觀點與上述兩位啟蒙思想家壹致。他把自己對非西方文化的認識融入到自己的百科全書中,人類文化的多樣性逐漸變得生動起來。同時,他也恰當地運用這些知識,在看似隨意的地方表達了自己的主要觀點:“與外人隔絕的監獄是暴君發明的刑罰,不文明的人比文明的人更難以忍受。”【14】(第43頁)他對歐洲以外世界的了解來自那個時代,也許並不比我們少多少,即使在今天他也是見多識廣。雖然在很多時候,對“野蠻人”社會行為的解釋總是與落後和愚昧聯系在壹起,但更多時候,這種知識的引入其實是為了證明人類社會的平等。作為個人,人們應該享有不受限制的自由。傳統和觀念強加給人們的不同層次的標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對非西方文化知識的逐漸積累,也幫助當時的西歐逐漸繪制出壹幅文化和人文的全球地圖,這對啟蒙運動的進壹步發展至關重要。人類文化豐富多樣。對於啟蒙運動中的人們來說,追求社會發展的道路可能並不單調,因為他們學會了從陌生的文化中汲取足夠的靈感,學會了從不同的視角審視自己文化的發展軌跡。
作為啟蒙思想家,盧梭等學者在時代轉折之際用非西方文化知識摧毀舊觀念,將啟蒙運動推向高潮。非西方文化知識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其潛移默化的作用無疑使這種自由平等的精神滲透到整個資產階級革命中,成為現代國家民族精神不可或缺的壹部分。
三。結論
通過對三位法國啟蒙作家及其代表作品的分析,我們可以基本理清人類學與法國啟蒙運動之間的關系和主要策略。非西方文化作為“文化批判”的有效手段,在啟蒙運動中發揮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而民族誌非西方文化資料就是這樣壹面鏡子,讓人們重新審視自己的文化。這三位作家都是借助非西方文化之口來實現文化批判的意圖。如果需要進壹步細分的話,可以看到盧梭作品中的“原始主義”傾向,從塔西佗到蒙田,都成為了人們向往的理想生活,也因此有了盧梭筆下的“野蠻人”。但實際上他的目的是借古喻今,希望通過“高貴的野蠻人”來啟蒙社會,推動社會進步。所以,我們可以認為:“?原始主義理論通常是壹種修辭工具,偶爾用於諷刺現實,因此他們的理論不需要堅實的人種學數據基礎。”[1 ](第87 - 88頁)
孟德斯鳩的著作,在很大程度上啟發了後來人類學中的跨文化研究,但本質上與盧梭的批判策略並無太大區別,只不過他把想象中的(古代)野蠻人變成了現在的“異族民族”,同時他也被冠以“歷史上比較方法大師”的稱號,[4](第168頁)。[4] (P. 167)和孟德斯鳩壹樣,把遙遠的民族,無論是在時間上還是在空間上,等同於我們自己的文化的做法,確實促進了啟蒙運動中人們對這種文化和非西方文化的思考。
至於伏爾泰,他的研究更加細致。啟蒙運動中的作家,壹方面要批判腐朽的社會制度,另壹方面也要與愚昧的宗教作鬥爭,而伏爾泰則用不同文化中的不同信仰——自然神論來揭示真理的價值。
過去人類學確實是從啟蒙運動中誕生的,但啟蒙運動也利用了人類學民族誌提供的許多非西方文化知識。非西方文化本身是沒有定論的,它的權威性來自於時空的距離。人們確實需要用更好的制度、習俗、制度來豐富我們的知識體系,以便對現有的制度提出質疑。在啟蒙運動期間,歐洲關註的焦點是歐洲自身資本主義的發展及其與專制制度的對抗。當時非西方的文化知識(歐洲以外的民族或國家的文化和政治制度)是思想解放的最大動力。任何來自非西方文化的思想和制度不僅高貴而且優越,甚至原始社會的殘余都是“野蠻人”高貴品質的體現。另壹方面,歐洲人則是:“請見見他們討厭的達官貴人。”他們驕傲地誇耀自己的卑鄙和對那些人的保護;他們以身為奴隸為榮,但言語間,卻鄙視未能分享這份榮譽的人。”[9 ](第147頁)
可見,人類學的目的之壹是啟發人們反思自己的文化,以獲得文化與社會之間更好的適應。正如RaymondFirth多年後所說,“作為壹名人類學家,我會關註那些生活方式與西方文明不同的人們的生活習慣和習俗。我關註他們不僅是因為這些知識對在不發達國家工作的人大有裨益,還因為研究他們的生活方式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我們的習慣和習俗。”[15]
因此,人類學和啟蒙運動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與其說是包括人類學在內的現代社會學科在啟蒙運動中誕生,不如說是人類學(非西方文化知識)點亮了啟蒙運動的理性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