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學者認為,如果壹個國家內部不具備相應的社會條件和基礎,貿然引入競爭性的全國性選舉機制,很容易導致社會群體的分裂和嚴重對立。因為規則的遵守和習慣的形成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在社會中逐漸建立起來,如果缺乏這種意識,即使是理想的政治制度也可能難以發揮其理想的作用。
第壹,社會條件是制度成功的基礎。
近幾十年來相當壹部分發展中國家的政治現象讓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麽競爭性選舉和制衡的政治制度在西方發達國家通常不會導致破壞性的結果,而在許多發展中國家,不僅難以達到預期的目標,有時還會增加新的矛盾,帶來相當大的障礙,影響發展速度。
這是我們必須認真研究的問題。即使在同壹個國家,同樣的機制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也會發揮幾乎完全不同的作用,更何況是在不同的國家。在壹個快速發展的國家,經濟快速發展,帶來物質繁榮的同時,也是壹個相對危險的時期。在這種形勢下,如果貿然引入競爭性選舉機制,恐怕只會加劇各社會群體之間的差距,激化矛盾,導致社會更加分裂。理想化的相互制約會異化為相互制約和勾心鬥角。
社情、政情、民情等軟性內容,很難推倒重來,重新建設。壹個社會和這個社會中的每壹個個體的道德、行為、習慣、心態、傳統、習俗,都是在長期的歷史和生活中形成的。這是壹種人的感悟,每天都出現在人們的生活和工作中,無處不在。人如何對待他人,如何處理與生活、工作、他人、群體等的關系。,其實都是社情民意的體現,而這也反映了人們對民主的理解。鄧小平長期以來壹直強調,民主既是目的,也是手段。能否實現民主的目標,不僅取決於僵化的法律制度和體制,還取決於相應的社會條件和民情。沒有相應的社會道德和習慣以及以此為基礎的人民感情,認為憑空就能建立理想的民主制度,就有點癡人說夢的感覺。
如果壹個社會缺乏相應的公眾情緒,相應的道德基礎和適當的行為準則,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指望建立壹個堅實的新制度。更不可能重新發明輪子來建立新的體系,這樣成本太大,負擔更重。民情是國情的重要組成部分,制度的有效性與壹個國家的國情密切相關。
第二,美國和法國發展道路的比較
社會條件、傳統和民情在壹個國家政治制度建設中所起到的基礎性作用,可以通過比較美國和法國的發展路徑來驗證。
美國獨立戰爭(1775-1783)和法國大革命(1789-1799)都發生在1799世紀末。之後,雖然兩國都伴隨著戰爭和動蕩,都不同程度地度過了壹段混亂時期,但相對而言,美國相對較快地擺脫了混亂局面,較早地穩定了政治體制,走上了快速發展的道路。但是大革命之後,法國壹直沒有穩定下來,還回去過幾次。用法國學者的話來說,就是法國浪費了近百年的時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最終找到了壹條適合本國國情的道路。
美國和法國之間的巨大差異的主要原因是兩國的革命領導人對當時存在的社會條件和社會基礎持有不同的態度。美國革命的領導人尋求擺脫英國的統治,但願意保留英國的法律和英國的社會文化遺產。相反,法國革命領導人拒絕現存社會,把社會視為舊制度,試圖用新的政治、社會和文化框架取代舊制度。
當時法國的革命領袖們充滿了浪漫的理想和沖動的激情,把壹切存在的東西都看作是舊制度的產物,應該壹掃而光。羅伯斯庇爾等大革命領袖曾多次以慷慨激昂、充滿活力的演講打動人心,但正是在他和他的派系統治時期,法國才陷入恐怖之中。巴黎每天都有人被送上斷頭臺,法國僅壹年就有數萬人被隨機處決。人們終於發現,激情的演講,浪漫的理想,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東西。巴黎法國謠言四起,壹天讓人驚訝好幾次。每個人似乎都生活在焦慮和恐懼的狀態中。甚至羅伯斯庇爾自己也成了他自己政策的犧牲品,最後被送上了斷頭臺。
追求平等、自由、博愛的法國大革命,旨在推翻專制獨裁,最終以迎來另壹位政治強人——拿破侖獨裁而告終。此後,法國幾度去帝制,幾度去* * *和,反復輾轉反側多次。追根溯源,法國大折騰的原因是最初的目標設定過於理想浪漫,忽視了當時法國的社會現實和社會條件,采取了激烈的推倒重來的模式。從1789到1871年前,法國壹直在折騰。直到1871的普法戰爭,法國才逐漸擺脫了往復循環的老路,逐漸走向穩定,而這種穩定在1958的第五共和國建立後得到了很好的實現。法國的社會狀況和制度花了幾百年才得以恢復。推翻舊制度容易,建設新社會難。
革命後,美國經歷了壹系列的變革,如1786的謝思起義,1787的費城制憲會議改革,1798-1800的美法戰爭,1865438-18655。美國建國八十多年來,發生了很多變化,但需要特別註意的是,這些不是社會條件、傳統、民情等基本問題,而是軍事、政治、經濟層面的沖突和動蕩。在社會條件上,美國基本上保持了傳統狀態,保持了傳統習慣和人民感情,沒有憑空徹底改變社會,建立新的社會規範。相對於法國長期反復劇烈的動蕩,美國自18年底以來,社會局勢相對穩定。從社會條件和現代國家的建設來看,美國是在自身國情基礎上建立的較早。
壹個制度要想有效運行並取得成功,很大程度上需要適應自身的社會基礎。這個社會基礎與社會文化和人有關。什麽樣的人可能產生什麽樣的社會,什麽樣的社會可能產生什麽樣的制度,因為社會條件決定制度,而不是制度決定社會條件。當然,社會條件和制度會相互影響,相互作用。它們不是完全對立的,而是相輔相成的。社會條件在國家制度的形成中起著不可替代的基礎性作用。同樣的制度在不同時期對壹個國家的發展會有不同的影響。在A時期,可能是壹個好的制度,但由於社會條件和形勢的變化,在B時期,如果不進行相應的調整,就可能走向反面。因此,中國在歷史上多次強調要與時俱進。不斷適應社會變化是中國改革開放成功的重要原因之壹。
我們知道公眾情緒及其對系統有效性的影響。不考慮美國的特殊感情,即使近代歐洲沒有美國的特殊感情,但在軍事技術上仍然領先於中國和其他東方帝國。這是因為他們的政治制度比東方國家更先進嗎?這就引出了壹個更進壹步的問題,是否可以認為近代歐洲的政治制度是歐洲列強率先強大的保證?答案是否定的。
三、近代歐洲國家率先強大的根本原因
縱觀近代歐洲列強的發展歷史,可以發現,即使是這些國家,也並不是因為采用了今天大家看到的現代自由民主政治制度,就自然而然地獲得了發展和強大的力量。熟悉西方歷史的人都知道,在西方國家的歷史上,從中世紀開始,有過很多次大分裂、大動蕩、大沖突的時期。經歷了無數的戰爭和仇殺,好不容易熬過了那個年代,把現在的西式自由民主制度呈現在今天的世界面前。縱觀西方發展史,尤其是中世紀以來,現代西方國家的強勁發展以及隨後建立自由民主機制的過程,都與西歐內部的激烈競爭和戰爭有關。
比如歐洲歷史上著名的三十年戰爭(1618-1648),給歐洲帶來了近乎毀滅性的災難。歐美歷史學家曾將三十年戰爭描述為20世紀前歐洲歷史上破壞性最大的戰爭。除了無紀律部隊的濫殺和肆意破壞,戰爭還摧毀了歐洲的經濟和社會,導致德國1/3的人口死亡。
歐洲國家之間激烈的競爭和頻繁的戰爭,以及由此產生的對國家統壹的追求和強政府的建設,首先成為歐洲國家強大的基礎。簡單來說,就是殘酷、頻繁、激烈的戰爭催生了近代軍事上無比強大的歐洲。歐洲在當今世界的地位與整個世界趨勢的變化密切相關。
第壹,經過中世紀幾百年的積累和不斷的地理探索,此時的世界恰好因為地理發現而進入了直接接觸的時代,使得歐洲國家向地球上遙遠的地方派兵成為可能。
第二,歐洲經過漫長的戰爭,各國先進強大的軍事實力已經成型。這種軍事上的強大、先進和現代化使歐洲大國相對於其他國家擁有巨大優勢。與世界其他地區的大國相比,歐洲列強雖然面積小,人口少,但軍事強,軍事力量先進,作戰水平高。
第三,世界其他地方的老牌強國雖然富裕,但很少像歐洲那樣經歷持續數百年的長期激烈戰爭。這些大國的戰爭觀念、軍事行動水平、武器水平都沒有什麽進步,或者相對停止或者下降。
富強已經成為東方大國的共同特征。繁華時代下的隱憂政治觀,在東西方力量對比變化的過程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這是壹個深刻的教訓。對於任何壹個富國和大國來說,沒有強大軍事力量的保護,富國和大國都會被小國和強國打敗。有錢不代表強。歐洲列強開始掠奪世界的時候,幾乎都不是富國,但都是軍事強國。他們靠自己的力量變得富有。就是在這個意義上,落後就要挨打。
如果說政治制度不是近代西方列強形成初期的主要基礎和原因,那麽是什麽因素起了決定性作用呢?對於現代西方軍事力量的作用,歐美學者認為,頻繁的戰爭和均勢的外交原則雖然導致了歐洲國家資源的枯竭,但卻增強了歐洲社會的團結,對外壹致,對內作戰。歐洲內部的激烈鬥爭促使各國追求壹流的軍事指揮和武器。對強大武器的需求刺激了歐洲國家軍事工業的發展,軍事制造水平不斷提高。對於歐洲國家來說,沒有強大的武器和軍事指揮,就意味著戰爭中的失敗會讓國家蒙羞。
對於中國、印度、伊斯蘭帝國來說,根本不需要面對大國紛爭的局面,只要維持壹個差不多的軍事力量,維持秩序就可以了。雖然有壹些戰爭和叛亂,但和大國之間慘烈的戰爭不是壹回事。幾百年後,強大的帝國在軍事技術上已經落後了。歐洲列強已經成為世界上壹個新的強大集團。
為了應對對外戰爭,戰爭頻發的歐洲不得不調整政治體制,以適應軍事鬥爭和國際環境的需要。因此,首先,這些國家在軍事技術、軍事水平、武器制造等軍事相關方面進行了大規模、持續、長期、廣泛、深入的提升。有了這次升級,政府能力建設也有了很大提升,最終西歐跑到了世界前列。需要註意的是,在這個時候,歐洲沒有壹個國家采用現代意義上的自由民主制度。在這壹時期以及之後的很長壹段時間內,西歐國家在政治制度上基本分為兩種制度,即君主專制和憲政制度。無論是哪種制度,這些強國都在建設中央集權方面下了很大功夫。此時歐洲列強的政府不再是結構松散的政府,政府能力大大加強。
近代歐洲各國在17和18世紀不斷調整和改革政治制度以適應戰爭的需要,這絕非偶然,但無論進行什麽樣的調整和改革,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國家利益。西方學者自己認為,當時重商主義的理論和實踐反映了國家權力的擴張。為了滿足戰爭的需要,統治者往往采取加強獨裁的方法來方便重商主義政策,國家需要的確立必須置於個人利益之上。
所以現代西方的權力和後來的自由民主政治制度是有關系的。這種因果關系是不可逆轉的。如果反過來,很容易推斷出政治制度導致西方在近代變得強大的結論,這是不符合歷史現實的。
第四,適合當時情況的政治制度有利於國家強大。
中國有句老話,好戰必亡。但是這個詞要分兩個層面來看。總是在國外打仗、打仗、侵略的國家,往往承受不起戰爭的沈重代價,導致國內發生變化,政治發生變化。另壹方面,如果壹個國家處於交戰國包圍的生存環境中,往往會導致各國全力發展新式武器,提高武器裝備水平,提高戰略藝術,創新戰術水平。否則,它將面臨滅絕的危險。在壹定時期內,軍事鬥爭必然導致壹些較弱國家的吞並,但經過長期戰爭,必然會有壹些國家脫穎而出,而這些國家必然是軍事力量較強的國家。這清楚地反映在現代歐洲。歐洲因為國際關系復雜,在剩下幾個強國,而且力量接近的情況下,任何壹方都很難占據壓倒性的軍事優勢。為了防止壹國獨大,均勢政策成了歐洲幾大強國心照不宣的普遍規則,這壹原則壹直延續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在這個過程中,繼續提高軍事水平仍然是歐洲大國的首要主題。
為了維持戰爭,歐洲國家的政治制度不斷走向適應和有利於戰爭的形式。戰爭要求國家的政治制度必須具有強大的組織和調控財政的能力,能夠有效地、有益地動員壹切力量為戰爭服務。西方國家組織財政的能力不斷提高和加強,對軍事和經濟力量的集中和運用遠勝於東帝國,看似中央集權,實則相對松散。
從世界範圍來看,歐洲國家因戰爭而不斷增強軍事實力的過程,與現代地理大發現的步伐不謀而合。對於世界其他地區的國家來說,歐洲內部的好戰推動了歐洲相對於其他國家的軍事實力。近代以來西方主要國家的強大,不是因為政治制度和思想的先進,而是國家生存競爭和軍事鬥爭的需要。
隨著歐洲國家軍事實力的強大,其內部也在發生變化。最典型的是,從中世紀開始歐洲的封建制度就有“古代自由特權”的傳統,導致貴族有權參加國王大議會,參與政府決策。後來,隨著城市資產階級經濟力量的不斷擴大,這壹階層參與政治決策過程的需求不斷增強。在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下,現代西方國家的現代政治制度在這壹長期過程中不斷修正,逐漸有了今天形式的雛形。
現代意義上的自由民主要求,是在西方強大起來之後出現的。在西方富強的過程中,由於社會條件的變化,各個階級和階層對自由民主的訴求逐漸走上前臺,經過幾百年的鬥爭和演變,形成了今天大家看到的機制。這種機制在維護國家和社會穩定,保持相應的公眾情緒方面有其積極意義。
根據東西方國家的發展經驗,通常需要等到經濟發展到壹定階段,工業化基本完成,社會物質財富比較豐富,社會保障機制比較完善,社會各階層的地位基本穩定並得到認可,各種根本性矛盾不是特別激烈,社會各階層逐漸發展協商民主並能達成妥協,政治體制的運行才能基本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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