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西方政治學者面臨著當代西方世界特有的各種危機,如帝國主義戰爭和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的大規模民族解放運動。許多人無法解決和解釋這些危機,於是他們將這些矛盾歸結為“意識形態鬥爭”,並試圖建立壹種“準確的”政治學來排除他們所斥責的“意識形態”的作用,並提供擺脫矛盾的解決方案。行為主義就是在這樣的歷史前提下產生的。
政治行為主義首先是壹種與傳統政治截然不同的政治觀點。行為主義學派認為古典政治理論的方法(如歷史方法、法律方法和制度方法)是道德的和哲學的。政治學要成為“科學”,就必須拋棄這種方法,對政治現象做出“系統的、實證的、因果的解釋”,這樣政治學才能成為“實證的科學”。美國行為主義政治學者羅伯特·達爾認為,行為主義是對傳統政治的反叛。
在談到行為主義時,達爾證實:“政治學中的行為主義與人們的實際行為及其賦予的意義有關。”行為主義試圖根據觀察到的和可觀察到的行為來解釋政治現象。“從對國家的研究到對社會的研究,政治學變成了壹種‘非政治學’,沒有把國家及其制度作為政治學研究的主要內容是行為主義運動的主要結果。哈羅德·d·拉斯韋爾(Harold D. lasswell)認為,政治學應該研究影響因素和受政治影響的人,戴維·杜魯門(David Truman)得出結論,政治學應該研究利益集團的政治,調整利益集團之間的利益沖突過程;大衛·伊斯頓宣稱,政治學應該研究“任何社會中存在的互動系統”和“社會財富的權威分配”。班菲爾德主張,政治學應該研究解決或討論問題的壹般活動,如談判、辯論、討論、權力的使用和說服。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政治行為主義已經成為美國政治學領先城市的主導學術思潮和方法論,並逐漸被其他國家的政界所關註、研究或采納。這壹學術思潮主要借鑒了現代社會學、心理學、文化人類學等行為科學的理論成果,吸收了統計學、計算機等先進的定量分析和信息技術手段。圍繞國家權力和權威決策的核心內容,對廣泛的政治現象進行觀察和總結,產生了壹系列從宏觀到微觀不同層面的理論或分析模型,匯聚成壹門在觀點、內容和方法上完全不同於傳統政治思想和思辨政治哲學的新政治學。縱觀70多年的歷史跨度,政治行為主義是我們理解現代西方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
政治行為主義大致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第壹階段是20世紀初至20世紀50年代。在這壹時期,壹些政治學者開始撰寫文章和書籍,對傳統的政治學形式——法學研究方法進行批判和譴責,倡導運用新的手段和方法開展政治學研究。例如,英國政治學者卡拉漢·華萊士出版了《政治中的人性》,美國政治學者阿爾瓊·f·本特利寫了《政府的過程》,查理·e·梅裏安出版了《政治的新面貌》,哈羅德·d·拉斯韋爾也完成了許多作品。這些人在形成了行為學派的理論框架和原則後,成為了行為學派的創始人。他們呼籲重視對人的政治行為和人性的研究;得出只有人才能是政治研究的可靠依據,主張將心理學、社會學的知識和技術嫁接到政治研究中,強調用科學的方法對政治程序進行細致的調查和微觀的研究。
19C末期到20世紀30年代,可以算是政治行為主義在美國逐漸醞釀的時期。在美國,政治學作為壹門獨立的學科誕生於19C的後半部分。這壹時期政治學的研究對象主要有兩個:(1)政治制度史,研究政治制度的起源和發展歷史;(2)與政治制度相關的法律制度,研究憲法和相關法典如何規定政府機構的職能以及政府與人民之間的權力關系。
隨著20世紀初世界政治形勢的變化和西方社會結構的變化,這種以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為中心的傳統方法逐漸受到政治學者的批評。他們對前人建立的僵化的歷史敘事、邏輯推理等規範程序強烈不滿。他們開始尋找新的理論和方法。
政治行為主義的產生離不開以下重要的社會條件。首先是當時歐洲各種社會科學的影響。自19世紀下半葉以來,美國政界受到托克維爾等歐洲學者的強烈影響。受歐洲壹些著名大學教學方法的啟發,許多美國學者開始倡導政治學的科學性。20世紀30年代,大批歐洲學者為逃避法西斯主義的迫害,從大西洋彼岸來到美國,給學術界帶來了壹系列新的理論和方法。他們中的壹些人後來在美國政治學中占據了重要地位。
這壹大批歐洲或歐洲式的社會科學家強調,政治學必須依靠社會學和心理學理論來更好地理解政治現象。他們帶來的新的科學分類思想對美國政界的影響難以評價。弗裏德爾·裏奇和帕森斯介紹了馬克思、杜爾克·海姆、弗洛伊德、韋伯、帕累托、莫斯卡和米切爾的理論,促進了政治行為主義的產生和發展。
心理學研究成果對政治行為主義的啟示和影響。行為心理學由帕夫羅夫、約翰·沃斯頓和B·F·斯金納等心理學家創立,註重用刺激-反應模型解釋人類行為,強調對可觀察到的刺激因素的研究。這些思想對政治行為的研究有類比作用。所以政治學中的行為主義可以說是當時各門科學(首先是心理學)中行為科學的壹個邊緣產物。
其次,是國際和國內的現實驅使美國政治學家更加關註和直接接觸普遍的政治活動和政治現象。二戰期間,大量政治學家走出校園和研究機構,親自處理聯邦政府或地方政府的日常政治事務和管理。他們通過親身經歷,認識到傳統理論與現實問題的巨大差距,看到研究工作存在嚴重不足,舊的學術結論無法預測未來政局。這些迫使他們在方法論上檢討自己。在這種愈演愈烈的學術思潮推動下,壹些有影響力的政治學家開始在著作中倡導政治研究要關心現實。打破以往基於圖書館的研究方法;研究以人為本的政治行為,尤其關註各種政治活動中的個人行為;運用實地調查和統計分析的方法,盡力預測和檢驗人們的政治選擇。
同時,出於長期或短期的考慮,美國各種社會力量都大力資助政治學團體的研究活動,因為收集和分析大量實際資料的成本遠高於局限於圖書館的研究。通過資助壹些喜歡的研究項目,大型基金會制約學者的註意力和思想傾向。二戰後,基金會更加重視資助短期行為科學研究項目,如選舉和壹些跨學科研究。
最後,需要註意的是,行為主義的產生與美國人註重實用性的傳統和現代西方哲學的影響密切相關。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方法論啟發了20世紀初的許多政治學家。邏輯實證主義在現代哲學中值得壹提。以維也納學派為代表,主張壹切理論都要以經驗為基礎。
通過直接或間接的驗證來確認或推翻;理論必須建立在徹底的科學態度上,依賴於多學科的合作;哲學的任務是以語言分析為主要方法來分析知識和科學。在傳統和思潮的推動下,美國政界逐漸形成了壹種主流觀點:科學的本質是收集客觀信息和政治生活的無情事實。這種觀點是針對之前19C的推理方法,也就是說,學術界認識到,僅僅對法律權利義務進行歷史的、邏輯的分析是不可能解決迫切的社會問題的,社會知識的可靠性在於事實。這樣強調的是事實而不是目標。註重現狀研究而非方向研究已成為壹種普遍趨勢。美國政治學院成立於1903,早期的院長都是主張科學政治學的學者。20C20初期,美國幾次全國政治學會議的基本思路是強調利用新技術收集新情況、新材料,不註重理論的作用。學術界認為事實可以說明壹切。
政治行為主義的形成包含了幾代學者的不斷努力。在美國,批判傳統院校研究的學者是第壹位以研究方法論著稱的社會科學家阿瑟·f·本特利。早在《政府論》(1908)中,他就批評當時的政治學是壹門死科學,只對政府機構最表面的特征做了形式化的研究。他認為,為了成為真正的科學,政治學必須徹底改革。在1908出版的《政治中的人性》壹書中,英國學者g·華萊士也將政治動機視為理解政治生活中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新領域,主張運用心理學和自然科學來研究政治。布魯斯說,“妳需要的只是事實,事實,事實。”這句話典型的代表了當時政治學者最看重的東西。布魯斯還稱贊科學及其嚴謹,這反映了當時美國知識分子反對固守傳統的壹致態度。
在本特利之後,查爾斯·e·梅裏安和他的“芝加哥學派”對政治行為主義的形成起了最重要的推動作用。1921年,梅裏安發表論文《政治學研究現狀》,正式提出廣泛運用社會學、社會心理學、地理學、民族學、生物學、統計學的技術和成果改造政治學研究。美國學者普遍將這壹年視為科學運動開始的時間標誌。梅裏安在1925年出版的《政治的新面貌》可以看作是批判學術政治和發展政治行為研究的壹個時間表。梅裏安首先提出了“新政治學”這個術語。他主張政治學必須運用科學方法研究政治過程,把政治行為作為調查研究的基本對象之壹,重視政治分析中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互依存關系。梅裏安曾在20世紀20年代擔任芝加哥大學政治學系主任。在接下來的壹二十年裏,該系培養了壹批成為美國著名政治學家的研究生,其中成就最為突出的是早期的H·F·戈斯內爾、H·D·拉斯韋爾以及20世紀30年代以來的第二代傳人凱、楚爾曼、西蒙、阿爾蒙德。伊斯頓在20世紀40年代末開始在這個系教書。本特利和亨廷頓也曾就讀於這所著名的大學。人才的聚集使這裏成為美國政治行為主義研究的中心。在這種科學思想的指導下,譚學派的學者們都以領域為導向,彌補以往研究材料的不足,積極借用社會科學和統計學的其他理論和手段,將行為主義正式引入政治研究,從而導致了行為主義革命的興起。
總的來說。從20世紀20年代初到二戰前,新興的行為主義強調方法論中的關鍵點,即不斷發現事實和采用科學方法。伊斯頓在回顧這段歷史時說:壹個高度現實的時代已經開始,事實已經成為公認的規範,成為大眾科學意識的壹部分。從具體的研究對象來看。那時,焦點已經從政治制度轉移到政治過程。與過程相關的是,當時初步形成了幾個重要的政治理論,如集團理論,研究參與政治過程的各種社會團體及其在制定或執行政策中的作用。群體可以包括利益集團或壓力集團等有組織的團體,也可以包括社會階層、地區、宗教、種族非組織等社會力量。同時,它也重視對權力概念的研究。比如G.E.G .凱瑟琳認為政治學的研究對象是權力,政治舞臺是權力市場(《科學與政治學方法》,1927)。拉斯韋爾指出,政治學研究影響力和有影響力的人:影響力取決於服從、安全和收入,有影響力的人的特征是階級、技術、人格和具體材料。這些內容特點不同於五六十年代成熟期的研究重點。
當時,這場學術運動的其他先驅還有w .利伯曼(輿論,1922)、C. A .比爾德(美國憲法的經濟觀點,1913)和s .賴斯(數量分析與政治,65422)。他們都主張用科學的方法去探索和研究政治現象,發現政治行為的基本規律。
第二階段是高峰階段,始於二戰後,止於20世紀60年代。這時,美國湧現出壹大批行為主義政治學者,如瓦迪馬爾·O·基、戴維·楚門、赫伯特·西蒙、羅伯特·達爾、加布裏埃爾·A·阿爾蒙德、戴維·伊斯頓、卡爾·W·多伊奇、德懷特·沃爾多等人,他們紛紛著書立說。行為主義廣泛應用於政策制定、壓力團體、政治過程、社會沖突、選舉行為、國際關系、政治制度和權力。這壹時期出現了許多“經典”的行為主義政治學著作,如V·O·凱(1949)的《美國各州和南方政治》、西蒙·史密斯和湯普森(1950)的《公共管理》、拉斯韋爾和卡普蘭(1950)的《權力與社會》。
政治行為主義經歷了二十多年才達到頂峰。這種趨勢反映了學者們日益增強的意識:日常研究中的各種問題迫使政治學在理論和方法上脫離傳統。在美國社會科學研究協會的積極贊助下,壹些政治科學家團體積極從事行為研究。例如,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政治行為學會和比較政治學會支持和協助各種行為研究活動。從65438年到0956年,在美國政治科學協會年會上,提出的任務之壹就是開辟壹系列有利於這項研究的特殊途徑。在教育領域,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幾乎所有主要大學都設立了這壹學科的教授職位。壹些學校開設了以政治行為為主要方向的博士生培養項目。政治科學系也成立了。出版業也發生了變化。到20世紀60年代初,政治行為主義已經成為專業雜誌上大多數論文的理論基礎。
政治行為主義在20世紀30年代問世時,被學術界很多人認為是少數人持有的極端理論。但在20世紀50年代,大多數提倡行為主義的學者成為美國政界的權威人物。這種變化的生動標誌:在20世紀30-40年代期間,美國政治學協會的主席中沒有壹個人明確贊同行為主義,但在1950之後,拉斯韋爾等著名學者相繼走上了協會的領導崗位。可以這麽說。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行為主義已經遍及當時政治研究的廣闊領域。與20世紀二三十年代相比,行為研究的對象更側重於人的心理活動。伊斯頓認為,在早期的群論和權力論中,考察各種社會群體如何相互作用,從而影響政治系統的權力分配和決策內容的過程,本質上是以政治系統為中心的,積累的只是情境信息。仍然忽略了參與政治的個體的性格、動機、情緒等心理因素,忽略了行為數據的積累。行為主義應該對行為數據和情境數據同等重視。這個批評比較中肯。比如,行為研究方法的創始人本特利否定了人的人格在政治研究中的作用,認為人格是無法把握的;唯壹可以研究的是政治過程,而人們可以觀察到政治過程只是群體之間的互動,所以政治是群體的行為。在成熟的浪潮中,行為主義突破了這壹界限。可以說,在20世紀50年代,行為主義的理論認識和研究方法進壹步深化和成熟。
政治行為主義作為壹門成熟的獨立學科,逐漸確立了不同於鄰近學科的研究對象、觀點、術語和方法。以行為主義這個詞為例。伊斯頓曾明確指出,政治行為主義壹詞的含義與心理行為主義的含義不同,這反映了顯著的學術差異。比如,心理學的工具是人的感覺器官或機械儀器,其研究對象只是人體受到外界刺激後可觀察到的行為,而不問目的、企圖、動機、欲望、情感、感覺等人類精神的內在變化。相反,政治行為主義關心人們的政治態度和行為規律,總是試圖預測人們的想法。包括群體與個人,“刺激-組織-反應”的心理過程以及機構與個人的關系。因此,政治行為主義的觀察領域比心理行為主義的要廣闊得多。
經過同代學者的探索和反復使用,行為主義政治學確立了學科中公認的方法論原則:第壹,政治分析以個人或群體為基本單位,而不是以政治制度為觀察重點。第二,收集整理事實資料,反對抽象空洞的哲學推理。第三,研究要區分價值問題和事實問題,保證分析和結論的客觀性和準確性。第四,為特定範圍的對象建立相應的指導理論;理論和數據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第五,承認社會科學各學科之間存在壹致性;吸收和借鑒其他學科的成果。第六,使政治學具有科學的準確性和嚴謹性,發揮理論解釋和預測的作用。
行為主義革命也蔓延到美國以外的壹些國家,尤其是英國、德國、日本和印度。許多研究機構從事行為研究或準行為研究,如研究英國和挪威的選舉行為,研究法國的輿論、政黨選舉行為和壓力集團,分析意大利的議會活動,建立西德的實證政治學等。20世紀60年代,行為主義滲透到比較政治學中。美國、歐洲和亞洲的學者之間的聯系越來越緊密,開始突破以往研究中狹隘的地域意識。
最後,需要註意的是,壹些美國學者壹直認為,即使在這種學術思潮的影響下,也很難明確地將那些學者視為行為主義的堅定信徒。直到二戰後,很少有學者明確表示采納行為主義,也很少有人完全被嚴格的行為研究技術所束縛。準確地說,大多數美國學者對傳統方法和行為研究方法的態度是混合采納,但偏向於行為主義。他們認為,行為主義並不排斥歷史知識,因為後者是對當代政治行為觀察的不可或缺的補充。行為主義不能完全切斷與傳統的聯系,因為現有學科的任何新發展必然是建立在過去的成就之上的。與此同時,美國相當壹部分當代學者只是簡單地堅持傳統的研究方法,仍然專註於政治思想、政治制度和政治歷史。然而,毫無疑問,自20世紀中期以來,行為主義政治壹直是美國政治研究的主流。它體現了當代西方政治學發展的壹個重要趨勢。
第三階段,從20世紀70年代初至今,稱為後行為主義階段。其重要特征之壹是理性選擇理論的盛行。理性選擇理論意味著政治學已經從與社會學結合過渡到與經濟學結合。它接受了經濟學關於人的傳統觀點,認為人用自己的理性來最大限度地利用生活環境。這個命題本身就包含了與行為主義規定相反的內涵。
生物政治是面臨危機的行為主義者發現的最新出口。行為主義普遍認為,如果政治學要成為壹門科學,其性質接近生物學,但遠遠超出數學、力學、化學和物理學。因此,生物政治學可以說是行為主義的徹底體現,也是美國政界在20世紀70年代末的口號。生物政治學認為行為主義對人關註不夠。提出要擺脫危機,必須關註人類政治行為的生物學特征,主張將生物學信息註入人類政治行為的研究,使政治學更加行為化。生物政治以行為主義的人的概念為基礎,認為人是生物上的復雜創造物,需要采用民族學、心理生理學、生物化學、神經解剖學、精神藥理學、精神病理學、營養學等學科手段,從揭示人的生命本質出發來理解人的政治行為,並著手改造政治。
總之,在這個行為主義前景黯淡的時期,許多政治學者開始批判行為主義的缺點,提出新的理論和主張,試圖修補行為主義的理論缺陷,使其繼續發展。
政治行為主義的研究方法。伊斯頓說,政治學之所以成為壹門具有自己系統理論結構的綜合學科,最重要的原因之壹就是它從根本上容納和綜合了各種科學方法。這句話凸顯了方法論在政治行為主義中起著研究基礎和不可或缺的作用。
行為主義作為壹個流行的政治學派,其特點是關註社會政治生活的過程,而不是像傳統政治學那樣關註事物的本質。因為這種政治觀點,行為學派進行政治研究。不包括對國家制度、國家起源、政權性質的研究。在他們眼裏,國家制度只是壹個現存的東西,並不表明政治的真正內容。政治的真正內容應該是政治系統內部的活動和系統周圍的行為。要想理解壹個政治組織的作用,關鍵不在於這個組織的成員依法享有什麽權利和責任,而在於他們的行為。例如,他們沒有必要確定壹個社會的性質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他們認為制度不能表達政治的本質。
這種政治觀避而不談階級社會政治最根本的特征,本質上掩蓋了國家政治過程的根本屬性。行為主義學派想要避免政治的這個基本方面。他們斷言,國家機器已經成為壹種造福全體人民的中立的公共權力,因此沒有必要研究它的性質。這有意無意地繞過了政治制度性質這個關鍵問題。
行為主義學派壹方面厭惡對國家和政治制度性質的宏觀研究,另壹方面又將“客觀事實”的研究局限於人類行為。他們認為人類的行為是超出人們理解的事實。“我們並不假裝知道人的起源和命運,但我們認為了解人的唯壹方法是觀察人,記錄他在法庭和立法機關,在議會競選演講的論壇上所做的壹切。壹旦我們有了足夠的記錄,我們就可以預測在不久的將來,他在公認刺激的影響下會有怎樣的行為。”行為主義的壹個重要命題是“規律性”。所謂“規律性”,是建立在人類的壹個抽象概念上的,人類的政治行為具有某種可辨的“均壹性”。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受到不同因素的驅動,行為缺乏“統壹性”,但在特定的環境下,人類總是以或多或少相似的方式運動。這樣,政治學者可以研究政治行為的“規律性”以及與之相關的各種變量;可以嚴格提供純描述性的材料。
因為行為主義強調“事實”,強調觀察、驗證和現代實證科學的方法,強調使概念具有可操作性的意義。行為主義方法論的主要特征是其所謂的“純科學”方法和“系統”方法。美國政治科學學會前主席大衛·伊斯頓將行為主義方法論概括為八個假想目標:規則性、驗證性、技術性、量化、價值、系統化、純科學和整合。政治行為主義的方法論最基本的特征是其科學性,即重視模仿自然科學的嚴謹性和準確性,積極采用當代科學技術的理念和手段,在研究事實的基礎上發現人們政治行為的規律,逐漸形成經驗主義理論,並賦予其普適性驗證,以期使政治科學化。行為主義還重視發現社會科學各學科之間的聯系和交叉,吸收和借鑒了政治學所需要的壹系列概念、術語和基礎理論。從這個意義上說,行為主義政治學體現了當代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逐漸交融和趨同的學術趨勢。就兩者的關系而言,如果說自然科學為政治學這個大系統提供了更多的結構和工具,那麽其他社會科學則提供了更多的內容和材料。具體來說,行為主義的研究方法可以歸納為以下三個主要方面:
采用現代科技手段研究客觀動態的政治行為。行為主義方法論的首要原則是通過實地調查積累的準確事實來形成和驗證理論。研究首先要面對客觀事實。行為主義的出現,在於研究者不滿足於傳統政治學所使用的歷史的、哲學的和其他壹般的敘述方法。凱瑟琳主張,政治學的研究不應該與形而上學的抽象概念相聯系,而應該與經驗的被感知的對象相聯系,即關註實踐活動,避免所謂的超政治。該理論只有在對政治事件進行密切、直接和嚴格控制的觀察的基礎上經過檢驗後才能成立。這樣,政治過程和參與活動的各種團體首先取代了政治組織和機構,成為研究的主要對象。到了20世紀50年代,心理學方法更廣泛地應用於政治研究,目的是更深入地理解經驗的政治行為。行為研究當然不是拋棄史料,研究規律和制度,而是他們認為政治行為才是政治的真正要素。畢竟,法律是人們制定、遵守或違反的,政治制度只是行為模式的組合。
行為主義重視通過各種技術手段收集和處理研究數據。學者們壹致認為,特定時期方法論的深度和技術技能的靈活性必然會推動行為研究的進步。自行為主義形成以來,收集事實的社會調查在形式上已大為多樣化,如如實調查、信函詢問、信息卡的數據整理、控制性現場實驗、抽樣問答等。為政治分析和理論建立提供必要的信息條件。
經過對經驗事實的分析和總結,得出壹定的理論、規律或假說必須經過既普遍適用又科學嚴謹的方法的檢驗或證實,結論是明白無誤而不是模棱兩可的。當代政治分析方法很多是各種社會科學學科或綜合學科通用的。為了解決研究設計、信度數據收集、測量工具、驗證標準等特殊的科學程序,行為分析采用了其他學科的技術手段,如參與觀察、內容和群體分析、定量圖表和因素分析、心理測量和心智程序、實驗室和現場測試、多元分析和計算機程序等。由於這些方法和技術的應用,研究成果不僅易於驗證和令人信服,而且極大地拓展了政治調查的領域,豐富了系統論的範疇。
在技術手段中,定量方法是最常用也是最重要的壹種。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定量分析在美國政界已被廣泛使用。20世紀60年代中期以後,計算機開始廣泛應用於社會科學,使得數據的統計分析更加迅速和準確。用數字來衡量群眾的政治態度,尤其是研究總統選舉中選民的態度,已經成為美國政治生活和政界的熱門話題。此外,對立法者的動機、行政官員的感受、人的政治化過程和沖突理論的研究,使這種方法成為政治學者不可或缺的技術手段。
發揮理論的預測功能也是科學的目標之壹。學者們借助客觀數據和科學分析方法,試圖發現政治現象的規律,從而預測未來的發展趨勢。行為主義認為,通過調查分析,人們可能以類似於自然科學的嚴謹方式發現人們行為的規律。因為人和各種事物壹樣,都是自然的壹部分,自然科學的壹些技術方法、技術原理、邏輯方法、自然哲學也可以用來研究人的行為。當然,政治學應該發展自己的壹套科學原理來解決復雜多變的社會問題。然而,只要我們有適當的分析方法,我們就可以簡化復雜的問題,發現政治行為的規律,並幫助人們做出預測。
以統計學的應用為例。在美國,政治學經過幾十年的積累,掌握了大量的統計數據,有自己的數據檔案。經過對這些資料的整理、分析、加工、分類和存儲,原始資料變成了標準化、系統化的信息知識,便於人們後期使用。美國學者認為,統計學在當代政治學領域的運用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壹是實用性,如將統計方法應用於各種社會抽樣調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