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於其在物質和精神上的歷史高位,美國外交政策和思想界的強勢趨勢日益凸顯。布熱津斯基的《失控與混亂》與20世紀90年代的《大棋局:美國的第壹地位和地緣戰略》之間的困惑和不同落差——從警告美國內戰和解體的憂慮,到明確談論美國經濟的活力、政治的活力和文化的吸引力——是克林頓時代外交政策思想界思考和探索的艱難歷史過程的縮影。而且,美國《外交事務》雜誌宣稱“如果美國今天的霸權地位還沒有形成單極世界,那麽它就不可能形成單極世界”,而小布什上臺以來,更進壹步闡釋了其具有明顯軍事化傾向的外交政策,並付諸實踐。11事件的強大沖擊,進壹步固化了以布什為核心的美國決策當局的軍事安全意識。美國的霸權主義傾向更加猖狂,認為“政治,甚至國家間的政治,都是地區性的”。其單邊主義和先發制人的霸權行為已經對國際社會的總體外交努力產生了相當負面的影響,並有惡化的趨勢。因此,有必要全面、有效地分析後冷戰時代美國外交政策的特點,這對指導我國相關外交政策的構建和調整,改善我國新時期的國際生存環境,加快我國和諧社會的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第壹,後冷戰時代美國外交政策的特點
美國外交政策的制定是以國家利益、綜合國力、國際軟硬環境、美國主導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為基本戰略需求,力求保持美國在世界上的領導地位,企圖建立美國主導的單極世界,實現美國治下的和平,建立Pax American Empire。克林頓和小布什政府時期雖然在實現既定戰略目標的方式、途徑和手段上存在差異,但在目標的選擇和實現上並沒有實質性的區別。擴張是貫穿美國外交政策史的最明顯、最永恒的主題。相對而言,克林頓政府的外交政策側重於對其他國家的靈活監管,而小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側重於剛性制衡。但無論誰上臺,他們的基本目標都是壹樣的,那就是建立美國主導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努力實現“美國統治下的和平”。這既是美國國內政治權變運作的結果,也是美國不斷推進全球戰略以確保其世界霸權地位的結果和需要。因此,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是行為方式的改變,是克林頓政府外交政策的延續。
具體而言,後冷戰時代的美國外交政策可以表述為:
第壹,對外經濟從服務於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低政治”上升到美國對外關系的首位,在對外政策的制定中強調自身經濟利益和綜合國力的得失。冷戰結束以來,國際關系總體形勢緩和,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政治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成為各國共識,“高政治”和“低政治”的傳統界限越來越模糊。盡管政治和軍事安全利益仍然重要,但國家間的經濟關系已逐漸成為現代國際關系的主要內容,對經濟利益的需求也迅速成為美國對外關系的核心考量之壹。在後冷戰時代,美國之所以能夠實行強勢擴張的外交政策,與美國經濟在世界上的舉足輕重的地位密切相關。經濟利益的調和與紛爭已經成為國與國之間關系的常態。“美國霸權的壹個重要表現就是‘脅迫其他國家實施有利於美國經濟利益的政策’(亨廷頓)”。對國家經濟利益的重視日益成為美國對外關系的突出特點,謀求國家經濟安全成為其新安全觀的主要內容。
第二,維護本土安全,加強本土防禦,打擊恐怖主義,整合國家權力配置,完善國家安全體系的塑造和建設,成為美國外交政策制定的主導戰略意圖。自克林頓政府以來,美國駐各國使領館頻繁遭到襲擊,逐漸引起華盛頓的警惕,打擊恐怖主義危害的力量也與日俱增。雖然當時還沒有上升到國家安全戰略的高度,但在情報機構的信息收集和安全部門的目標選擇上,也已經把防範和打擊恐怖主義提上了日程。9?11事件是自1814年英軍燒毀白宮以來,美國發生的第壹次大規模恐怖襲擊。它深深震撼了包括美國在內的國際社會,標誌著現代國家必須面對的非傳統安全威脅的實質性到來。面對恐怖襲擊的現實,布什政府不得不調整國家安全戰略,重組情報部門,強化強力部門,擴大安全控制權限,整合國家權力配置,成立國土安全部,協調各部門面對恐怖威脅的對策選擇,強化本土防禦意識,全面完善國家面對各種威脅的信息獲取和危機應對機制。甚至為了應付國內對危機可預防性和危機前幹預必要性的各種批評和質疑,不斷增加軍費,發動對外戰爭,以轉移國內民眾的註意力,緩解政府在相關敏感問題上面臨的壓力,重建美國人的安全信心,增強應對不對稱攻擊的能力。
第三,新保守主義是奉行對外戰略的主導思想,在實際力量的構建、配置和運作中強調單邊主義和先發制人戰略,並以極其務實的方式凸顯出來。新保守主義作為當代美國政壇最活躍、最具攻擊性的思潮,在克林頓時期積蓄力量,擴大宣傳平臺,在布什政府時期影響力達到頂峰。“與更關註國內政治和社會問題的傳統保守派不同,他們的關註點主要是外交政策和國際關系。”新保守主義者聲稱,國家之間的利益本來就是沖突的,國家之間的競爭主要是零和博弈。相對的實力是國家的,實力是維護國家利益的唯壹主要手段。只有不斷增強以軍事實力和經濟實力為核心的國力,才能有效維護自身利益,通過基於實力的均勢戰略,才能有效遏制新興大國對現有國際安全與和平秩序的挑戰。新保守主義者從維護美國絕對優勢和安全的角度出發,強調國際關系領域的無政府狀態,認為國際關系中只有叢林法則,人類良知和國際法毫無用處。因此,自新保守主義開始主導美國外交政策以來,其基本訴求已經從確保基本國家安全擴展到增加國防開支和加強自身實力建設。9?“11”事件後,新保守主義者更加強烈地要求在外交政策領域強調美國的超級大國地位和自主性,主張單邊主義和先發制人戰略。他們認為,在外交政策和國家安全領域,應該註重政策的實際效果,而要達到這樣的實際效果,實現“美國統治下的和平”,實用性成為他們外交決策的唯壹選擇。
第四,以軍事威脅遏制和外交協調斡旋藝術的有效結合為基本戰術,突出軍事後盾在對外戰略中的作用,加快全球軍事力量的配置和優化組合,實現戰略重心的轉變。冷戰結束後,隨著冷戰兩強之壹的蘇聯解體,美國成為世界上唯壹壹個政治軍事實力無與倫比的超級大國。所以美國更多的是依靠軍事後盾的作用。“美國必須保持強大的軍事力量機制來威脅潛在的競爭對手,使他們甚至不敢指望發揮更大的地區或全球作用”成為克林頓時代軍事防禦的指導方針,而“依靠美國軍事力量的優勢來遏制所有競爭對手,重塑國際關系格局”則成為布什時代軍事戰略的核心目標。毫無疑問,無論是克林頓政府還是布什政府,遏制軍事威脅和通過實力追求和平是有默契的,盡管雙方實現軍事目標的方式不同。在增強自身軍事實力的同時,在後冷戰時代,美國普遍註重彌合外交協調和調解藝術在危機幹預、應急處理和言論決策中的負面效應,特別是在加強經濟合作、提供經濟支持和援助,以及以首腦會議形式開展首腦外交,就相互關心的國家間棘手問題達成諒解。不僅如此,從克林頓時代開始,美國就開始討論全球軍事重新配置的可能性,探索和醞釀最優全球軍事組合的可行性,進行軍事力量的試探性部署,並提出了未來帶動美國整個外交和軍事戰略轉型的核心概念:國防轉型。布什政府上臺以來,壹直緊跟克林頓政府的步伐。國防轉型主要從理論概念演變為實質性的戰略轉型,整合國家軍事力量配置,逐步實現歐洲戰略重心向亞太歐洲的轉變。同時,以秘密外交、同盟外交等方式與有關國家締結外交雙邊或多邊安全防務條約或協定,企圖牢牢掌控歐亞大陸的安全局勢。以實現布熱津斯基在《大棋局》中的預言:“誰統治了歐亞大陸的中心,誰就控制了世界島,誰統治了世界島,誰就控制了世界”,維護美國在世界上無可挑戰的帝國地位。在後冷戰時代,美國之所以在全球橫行霸道,如發動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其強大的後盾就是美國龐大的戰爭機器和外交協調斡旋藝術的有效結合。
第五,把推進民主和改善人權作為美國對外戰略的主導手段,加強基於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軟實力滲透,全面構建美國的優勢戰略地位。“軟實力概念的產生是國際關系深刻變化的結果,也是權力範圍隨著形勢變化不斷擴大和深化的結果。”在冷戰的陰雲逐漸褪去之後,後冷戰時代的美國政治精英們深刻認識到,僅僅依靠美國超強的政治軍事實力,無法為他們竭力構建的世界政治經濟新秩序提供強大的輿論支持,而強勢行動的局限性促使他們從自身的歷史文化遺產中尋找思想載體。華盛頓的政治精英們認為,積極幫助其他國家發展自己的自由市場,建立尊重人權的民主制度,是美國大外交政策戰略的關鍵環節之壹。“最成功的專制不是那種用武力來保證壹致性的專制,而是讓人不知道還有其他的可能性,想象不出其他的道路可以說得通,不明白還有壹個超越的世界。”民主和人權思想的擴展將有助於提高其行為的法律和道德合法性,增強國內外民眾對美國所奉行的外交政策的道義支持,並配合其在世界舞臺上思想界和傳媒界的大力支持。美國的軟實力將全面滲透到敵對國家的意識形態土壤中,從而打造基於美國式民主和人權理念的道德高地。因此,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民主的擴張促進了霸權思想的擴張。”還有9?11事件為美國進壹步擴大美國式的民主人權理念提供了絕佳的借口。例如,改造大中東戰略本身就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美國式民主和人權思想擴張的重要平臺,有助於其獲得對其他國家的排他性地緣戰略優勢,從而實現其建立單極世界的企圖,實現“美國統治下的和平”。(抱歉,網上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