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案件的審理中,默索說夏天的太陽太刺眼了,但這個回答與法律通常接受的相差甚遠。他只能無助地看著自己的殺人動機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由別人來評判。在他自己的情況下,在人類社會的通常體系中,他成了壹個局外人。這種荒誕感表現的是個體存在與群體規則的沖突,充滿張力,與主人公的善惡無關。
默索只是想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在孤獨中吶喊,卻找不到同齡人的認同。最後就像壹個來錯星球的旅行者,按照這個星球的規則只能被判死刑,但是他的死真的很該死,因為他畢竟殺了人。但讓他死不瞑目的是,法官、檢察官、律師像推理小說家壹樣以黑粉色出現,誓要尋找各種不相幹的線索,給他壹個符合這個價值體系的殺人動機。邏輯是——“在母親葬禮上不哭,私生活混亂的人殺人是正常的”,而默索的怨恨只在於——“我。
令他大為惱火的是,牧師打著上帝的旗號對自己得救的不懈追求,擾亂了他最後壹刻的平靜。這些法律和宗教人士到處兜售自己的條條框框,用同壹把尺子衡量全人類,完全無視每個人作為個體的主觀意識。這是最深的敵意,也是對生命最大的漠視。最後,他對著神父大吼,在心裏救贖自己——
“在我離死亡如此之近的時候,我的母親壹定有壹種解脫感,並準備好重新活下去。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沒有人有權利為她哭泣。和她壹樣,我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重生了。仿佛那種憤怒凈化了我的痛苦,掏空了我的希望;在布滿預兆和星星的夜空下,我第壹次敞開心扉,接受了世界溫柔的冷漠。我意識到我離這種冷漠有多近,我幾乎像兄弟壹樣。我覺得我以前很快樂,現在也是。”
他的冷漠是社會冷漠的產物。他不僅僅是兄弟,就像父親和兒子壹樣。加繆的觸角夠細膩夠獨特!看似個體氣質的冷漠,其實只是社會問題的冰山壹角。面對冷漠的世界,冷漠的個體要麽融入社會的冷漠,要麽在社會的冷漠中死去,因為他們之間很難相互取暖。
世界上有很多紛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利益。誰真的在乎妳心裏怎麽想?壹個法律人只要有“耀眼的陽光”這樣的循規蹈矩的書面判決依據,能有什麽樣的醜聞?宗教人士只想通過個人對死亡的恐懼來輸出自己的神,完成神給的KPI,偶爾防止自己動搖心中的神。
《壹個陌生人》這本書充滿了冷色。如果要給這本書配壹幅名畫,我覺得梵高的《星夜》可以配。藍色的主色調陰郁深邃,天空中的雲朵湧動,動感十足。左邊壹棵深綠色的樹,看似站錯了位置,卻依然挺立著,與整個星空對峙著,很像書中的默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