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問題是民族問題的重要組成部分。壹個民族的文化和生活是多方面的,其中不可或缺的壹個方面就是思想信仰,思想信仰是這個民族社會生活的精神支柱,是安頓靈魂的地方。所以,對於大多數民族來說,宗教信仰是神聖的,崇高的,不可侵犯的,必要時可以用生命去捍衛。
在壹個宗教民族中,宗教信仰是其眾多民族中最敏感、最容易觸動的神經傳感器。壹旦受到外界刺激,就會做出最快最強烈的反應。同時,對於許多民族來說,宗教信仰不僅支配著人們的思想感情,宗教組織和宗教習俗也支配或影響著人們的日常生活,包括社會政治、倫理道德、文學藝術、家庭婚姻、人際交往、疾病等。所以民族問題從來都是和宗教問題聯系在壹起的。
第壹,民族矛盾已成為當代世界不穩定的主要因素。
當代國際爭端和地區沖突基本上都是由民族矛盾引起的。這裏有三種情況:壹種是西方強國與東方及其他地區新興國家的矛盾,這是霸權主義與反霸權主義的矛盾。這種矛盾由來已久,今後還會長期存在。解決的辦法是,強國改變霸權意識,強化平等觀念,崛起的國家增強實力,堅持獨立自主,平等對話;壹個是當地人?妳自大嗎?哎?杏氚宰賬號怎麽了?什麽?哪位龍[5]原諒④?哎?怎麽了?掛了?克羅地亞與伊朗和科威特的沖突,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克什米爾問題上的沖突,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在獨聯體的矛盾和沖突等等。的特點是相鄰的土地,不同的利益,積怨和相互排斥。唯壹的解決辦法只能是拋棄鬥爭哲學,實行民族和解,學會和平相處,享受利益。壹個是壹些國家不同民族不同種族的矛盾,比如美國的白人和黑人的矛盾,歐美的白人和其他有色人種的矛盾。解決的辦法是消除種族歧視,讓所有民族和種族不僅在法律上,而且在事實上壹律平等,和睦相處,親如兄弟。
第二,宗教信仰涉及民族矛盾,增加了民族問題的復雜性。
民族性本來就是宗教性的。如果民族矛盾不僅僅局限於政治經濟利益的矛盾,還包括宗教信仰的矛盾,那麽本已復雜的民族矛盾將變得更加復雜,增加合理解決的難度。反過來,如果宗教問題與民族問題掛鉤,也會增加其復雜性。如斯裏蘭卡僧伽羅人(佛教)和泰米爾人(印度教)的矛盾,塞浦路斯希臘人(東正教)和土耳其人(伊斯蘭教)的矛盾。現在東西方的矛盾,既有民族矛盾,也有民族矛盾,還有思想信仰矛盾(包括宗教和非宗教價值觀)。東亞人強調傳統宗教和哲學形成的“亞洲價值”,其特點是強調社會、和諧和道德,以區別於強調個人、競爭和利益的“西方價值”(常以“全球價值”出現)。新加坡的李光耀和馬來西亞的馬哈蒂爾經常強調這壹點。然而,西方壹些人壹直試圖將西方的價值觀強加給亞洲人。更有甚者,美國政治權威亨廷頓提出“文明沖突”理論,認為未來國際鬥爭的主題將從意識形態和經濟沖突轉變為文明沖突,主要是西方文明與東方儒家和伊斯蘭教之間的沖突。人們批評亨廷頓的理論是冷戰思維的產物,是蘇聯解體後為美國尋找新敵人的企圖。毫無疑問,亨廷頓的觀點是在給東西方的民族矛盾火上澆油。他故意誇大意識形態信仰和文化傳統的差異,尤其對伊斯蘭教和穆斯林采取敵視態度。這是錯誤的,有害的,加劇了東方人對西方人的反感,不利於東西方的和解。這是壹個典型的案例,說明包括宗教在內的意識形態和信仰問題可以被壹些人用來加強民族對立和沖突,需要警惕。
壹個民族的主觀信仰,包括宗教和哲學,都是值得慶祝的,因為這意味著這個民族的大多數有理想,有生活的地方,有社會生活中的精神支柱。當然,這種主觀信念也要隨著時代的進步不斷創新。相反,壹個失去信仰的民族是可悲的。沒有壹定的精神方向,必然會精神渙散,道德淪喪。但是,壹個民族在熱愛自己信仰的同時,也要尊重其他民族的信仰,不能把自己的信仰強加給其他民族。只有這樣,民族關系才能和諧正常。壹個人有自由選擇信仰的權利,壹個民族也有自由選擇信仰的權利,這是維護人權的重要理念。作為壹個宗教民族,民族感情往往表現為強烈的宗教感情。在這種情況下,處理宗教問題必然會影響到民族問題,由於二者相互交織,很難區分清楚。這就要求處理民族問題的人(國家或國際調解組織)不僅要有民族學的素養,還要有宗教學的知識,了解民族精神生活的微妙和重要,這樣才能認真細致地解決問題。在中國,漢族占總人口的92%,大部分不是基督徒。容易忽視和低估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也不容易觀察宗教人士的情感世界。因此,社會應以大愛關懷少數民族,對宗教進行同情的理解和認真的研究。宗教問題處理不好必然會影響民族關系。
第三,宗教成為國家利益的重要體現。
民族是宗教的載體,宗教是民族的意識。兩相比較,民族比宗教更根本。當各民族能夠和平相處時,即使宗教信仰不同,壹般也能相互包容、協調;當民族之間出現矛盾甚至沖突時,不同宗教信仰之間就容易產生摩擦。即使是同壹個宗教,也會因為教派不同,理解不同而遭到反對。族群矛盾從根本上說是政治經濟利益的沖突,比如領土主權之爭,市場財富之爭,控制與被控制之爭。總有復雜的歷史問題,外部勢力的介入,內部統治階級的特殊考量在起作用,有些是旗幟鮮明的,有些是對是錯的,不能簡單地結束。歷史和現實告訴我們,民族之間的政治經濟利益沖突往往以宗教的形式出現;很多宗教沖突的深層次原因在於國家實際利益的沖突。比如歐洲歷史上的十字軍東征,教皇打著宗教的旗號,指揮十字軍以“聖戰”的名義進軍東歐西亞北非,提出了“幫助東方兄弟”、“抗擊蠻族(指穆斯林)”、“登上聖墓之旅(耶路撒冷)”等口號,並高呼“這是真主的旨意!”其實最深刻的動機是西歐的封建領主覬覦東方的土地和財富,打著宗教的旗號進行侵略掠奪。教皇烏爾班二世告訴法國人,“耶路撒冷是世界的中心,土地肥沃,就像天堂壹樣,它正等著妳去拯救它。妳已經被上帝賦予了強大的力量,所以妳應該毫不遲延地去,這樣妳的罪不僅會被赦免,妳還會得到天國永遠的榮耀。”唐毅主編,《基督教史》。他用物質利益和宗教承諾引誘他的臣民卷入壹場非正義的宗教戰爭。師子軍燒殺搶掠的所作所為,也充分證明了他們東征不是為了給上帝傳福音,而是為了壓迫剝削百姓,滿足他們的貪欲。戰爭導致數百萬人死亡,隨後歐洲人控制了地中海,排除了拜占庭和穆斯林勢力,占領了重要的貿易港口。
在當代社會,由於信仰自由和宗教寬容精神的傳播,不僅沒有出現歐洲中世紀那樣血腥的宗教戰爭,也很少出現宗教間的直接沖突,更很少看到壹個民族號召自己的宗教對抗外來宗教。更常見的是,在民族沖突或民族抵抗運動中,壹個民族利用宗教來團結本國人民對抗外來勢力。例如,壹些阿拉伯人主張泛伊斯蘭主義,以團結穆斯林世界,反對西方殖民主義和霸權主義。在波黑戰爭中,穆斯林以伊斯蘭教為紐帶加強內部團結,根本目的是爭取和擴大自己的生存空間。
第四,弘揚“和為貴”的東方文化精神,消除民族歧視,消解民族仇恨,實現民族和解,加強宗教對話。
隨著國際經濟的壹體化、技術的進步、交流的擴大和信息手段的發展,世界正在成為壹個名副其實的地球村。與此同時,全球性的生態、人口、核擴散危機威脅著全人類,人類不得不同甘共苦,以戰爭手段掃除自家門前積雪、稱霸世界的時代壹去不復返了。人類必須學會友好相處,攜手合作,才能戰勝危機,走出困境。但是,國家之間、民族之間、群體之間的利益沖突不斷發生,分離、對立甚至仇恨的情緒依然存在。世界仍然是分裂的,有自我毀滅的可能。解決國際爭端、種族沖突和全球危機的物質手段並不缺乏。目前,國際社會最缺乏的是壹種真正代表全人類利益的人文主義哲學。它以善良和諧為宗旨,能夠超越國家、地區、民族、宗教、群體的界限,被世界上大多數人所接受,從而化解仇恨,融化殘酷,促進各民族之間的對話、交流與合作。
我認為中國儒家的仁和思想可以成為建立當代新人文主義哲學的思想資源和基礎。孔子和儒家講“仁者愛人”,主張“和為貴”、“和而不同”。他們認為人類是壹個大家庭,兄弟姐妹相連,彼此有血緣關系。人都有善良的天性。通過擴展,他們不僅可以愛自己的家人,還可以愛人類和萬物。人類在互愛中生存,在互恨中滅亡。用善良去幫助別人,理解和尊重別人,承認多樣性中的差異,踐行“和而不同”,這就是寬恕。《周易》講的“相合而慮,殊途同歸”,也是這種精神。中國近代思想家譚嗣同提出“仁以通為第壹義”,即溝通、交流、理解、信任,打破各種偏見、阻滯、障礙,從而弘揚仁道。有了這種仁慈和包容的哲學,我們就能克服民族歧視,化解民族仇恨,促進民族和解,在信仰上承認多樣性,實行寬容。我認為國際社會多年來奉行的主流哲學是鬥爭哲學。很多人認為,欺軟怕硬,以鄰為壑,強迫別人跟著自己走,是生存競爭的法則。其實這是壹種過時的哲學,必須改變,取而代之的是壹種仁愛通融的哲學,否則整個人類的未來(包括各民族的未來)都將堪憂。
首先,人們應該認識到,沒有全人類的共同利益,任何民族都不可能獨立發展,尤其是在當代和未來,這意味著各民族的共同利益大於他們之間的分歧和矛盾。當今世界的政治、經濟、生態的發展是全球性的,發展順利,對所有國家和民族都有利,出現嚴重危機,對所有國家和民族都有傷害。不僅發展中國家和民族依賴於全球經濟、科技發展和政治和平穩定,發達國家和民族也依賴於發展中國家和民族的繁榮穩定。這也是為什麽墨西哥的貨幣危機,東南亞的金融危機,歐洲的經濟衰退同樣受到全世界人民的關註。再比如,全球生態危機的解決離不開中國的參與,這就需要中國經濟實力的增強和包括中國在內的國際合作。
其次,在同壹地區相互接近或相鄰的國家和民族之間,相同的利益大於它們之間的分歧和矛盾,也就是說,談起來有利,打起來有害。無論是經貿發展還是國家安全,沒有民族和解與合作就沒有保障。真正考慮自己民族利益的,壹定是主張睦鄰友好的人。煽動民族仇恨的人表面上是為了自己民族的利益,實際上是把自己的民族壹直置於敵對民族的威脅之下,這是壹種間接的自毀和自殘。如果沒有民族和解,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都不會過上和平幸福的生活,恩怨應該和解而不是了結。歷史爭端只能通過和談、妥協和理解來解決,而不是通過武力。正如我國哲學家馮友蘭所指出的,國際爭端只能用“仇和”(北宋哲學家張載的話)來解決,而不能用仇來解決。仇富無門。
第三,各民族要學會生活在國內外多元化的文化環境中,善於與宗教信仰和思想文化中的各種理論、學說、思想進行對話交流,以平等的地位和包容的態度理解其他民族的信仰和文化,以文明的方式進行文化交流。西方天主教的舊傳統是相當封閉和排外的,但自20世紀60年代初梵蒂岡第二次理事會以來,教會倡導“宗教對話”,與其他宗教或非宗教團體的關系有了很大改善。美籍華人學者杜維明根據儒家文化精神,倡導“文明間對話”以回應亨廷頓的“文明的沖突”,這是值得稱道的。很多民族沖突都是因為價值觀不同而產生的,價值觀是由信仰決定的,所以我們必須相互溝通和理解,必須通過對話來溝通和理解對方,像朋友壹樣,承認對方的道理,能夠設身處地的理解對方的想法和感受,這樣我們自然會發現對方的特點和優點,自然也會尊重對方的信仰和文化,取長補短。宗教文化和宗教文化之間的對話,宗教文化和非宗教文化之間的對話,都應該大力提倡和認真進行。這是民族和解的壹個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