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文化屬性的理解

要理解文學的文化屬性，首先要理解文化。無數研究者試圖回答歷史上什麽是文化的問題。據說到目前為止關於文化的概念有100多種解釋，說明人們對文化的理解不壹樣，文化的概念很難解釋。但是在那些不同的解釋中，我們還是可以找到它們的相似之處。縱觀現有對文化的解釋，可以歸納為三種:第壹種認為文化是人類創造的事物的總和。比如《中國大百科全書》和《辭海》，以及文化學家馬林諾夫斯基，基本上都持這樣的觀點。《中國大百科全書·社會學卷》對“文化”的解釋是:文化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文化是指人類創造的壹切物質產品和精神產品的總和。狹義的文化是指包括語言、文學、藝術和壹切意識形態在內的精神產品。”【1】慈海也認為文化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從廣義上講，是指人類社會歷史實踐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上是指社會的意識形態以及相應的機構和組織。文化是壹種歷史現象，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的文化，隨著社會物質生產的發展而發展。作為壹種思想文化，它是壹定社會的政治、經濟的反映，也對壹定社會的政治、經濟給予很大的影響和作用。”[2]馬林諾夫斯基說:“文化是指壹組傳統的人工制品、商品、技術、思想、習慣和價值觀，這個概念實際上包含並規範了所有的社會科學。我們還會看到，社會組織除非被視為文化的壹部分，否則無法被理解；所有關於人類活動、人類群體、人類思想和信仰的個別專題研究都將與文化的比較研究聯系起來，並使彼此受益。”[3]第二種觀點認為，文化是包含人類精神價值的綜合實體。例如，張岱年和劉岱對文化做出了類似的解釋。張岱年說:“文化的意義可以分為狹義和廣義。狹義的文化是指文學藝術；廣義的文化包括哲學、宗教、科學、技術、文學、藝術、社會心理、風俗習慣等等。社會生活可以分為經濟、政治、文化三個方面。也就是說，除了政治和經濟，社會生活中的壹切都可以稱為文化。這個廣義的文化包括三個層次，最高層次是哲學和宗教，是社會的最高指導思想。第二層次是文學、藝術、科學、技術等等。它以哲學和宗教為指導，也是哲學的基礎和表現。第三個層面是社會心理，包括風俗習慣和普通人的思想意識。”[4]他還說:“哲學是文化的核心，在整個文化中起著主導作用。”[5]劉岱認為:“文化是壹個綜合的實體。它包括壹個社會的生活方式、器皿和工藝、文字和符號、風俗習慣、法律法規、科學技術、藝術和文學等壹切。但文化不僅僅是壹個事物或壹組事物，它還包括這種文化內在精神世界的意識領域、知識和智慧、價值意義和精神情操。形成高水平的文化，後者是創造力的核心。文化的發展壯大有賴於壹代代的傳承和積累。然而，每壹種文化、每壹個時代都有自己獨特的特征。”[6]第三種觀點認為，文化是壹種符號形式。這種對文化的解釋以德國哲學家恩斯特·卡西爾為代表。恩斯特·卡西爾說:“對於理解人類文化生活形式的豐富性和多樣性來說，理性是壹個非常不恰當的名稱。然而，所有這些文化形式都是象征形式。所以，我們應該把人定義為象征性的動物。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指出人的獨特性，理解向人敞開的新道路——文化之路。”[7]以上關於文化的解釋，雖然各有其特殊性，但都反映了對文化內在本質的某種共同認識。這些* * *認識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壹是人的創造性，即無論是認為文化是物質產品還是精神產品，還是認為文化包含社會思想、社會心理等精神價值，都認為文化是人類思維過程和勞動過程的結果，包含著人們對世界和自身的認識和構想。第二種是象征主義，即無論我們從符號學的立場還是從其他的立場來看待文化，只要我們承認文化是人們創造活動的積累結果，那麽任何創造活動都必須依賴於某種象征媒介。第三，文化是歷史的。這種歷史性壹方面表現在文化的傳承上，文化是人類或某個民族壹代代創造性活動的積累。另壹方面，文化具有時代特征，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這種時代的變遷，自然意味著文化不僅僅是歷史的積澱，更具有面向未來的品質。所以，文化的實際形態是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前人對文化的理解是對文化現象內在屬性的發現和表達。在其對文化的各種解讀中，其實都有壹個核心意義，那就是文化就是人的文化，人的意義是文化形成、存在和發展的前提。文學的文化屬性也是建立在人與非人的界限之上的，所以我們在討論文學的文化特性時，必須站在人的立場上理解文學的文化屬性，以及人與文學的內在聯系。從這樣的立場出發，至少有以下幾個問題值得我們關註。文學現象的文化特征是什麽？1.文學可以使人成為必不可少的存在。為什麽說文學可以使人成為必不可少的存在？文學的文化屬性的基礎和核心部分是人能使人成為壹種本質的存在。首先，文學是人認識自己和自己處境的最佳途徑，正如黑格爾所說:“人只有認識自己和周圍的事物，才能按照自己的存在規律而存在。人必須認識到推動他和統治他的力量，而給他提供這種認識的是形式符合實質內容的詩歌。”[8]也就是說，壹個人只有認識了自己，認識了自己的處境，才能“符合自己的存在規律而存在”，也就是符合人區別於非人的屬性，而文學是開發人的這種價值的最佳形式。簡單地說，文學使人認識到自己的獨特屬性。其次，文學表現出人與非人不同的特殊性質並不僅限於此。文學也能讓人成為“原創者”。用薩特的話來說:“藝術創作的主要動機之壹當然是我們需要感到我們對世界是必不可少的。”[9]在薩特看來，“人是萬物顯示自身的手段”[10]，但他不是世界的“原初創造者”。只有在藝術的世界裏，人才能通過“寫作”成為“原創者”。在這裏，薩特比黑格爾更深刻。在實際現象中，文學確實不斷地表現出人的獨創性。總的來說，文學的形成是壹個人化的過程，文學作品是人化的結果。無論是敘事文學、抒情文學還是戲劇文學，都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外化，都是人性的體現，都是人的情感形式。在文學作品中，有些是直接描寫人和生活的，是人對自己的認識和理解。有些是寫自然的，也就是以自然景觀為對象的所謂文學作品。這些作品雖然不直接表現生活，但作品中的自然景觀、動植物都是個性化的或感性的自然，比如壹些童話、寓言、神話、山水詩等。同時，文學不是對現實生活的復制，不是對人性和人格的簡單投射，而是對人和生命的超越，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生活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我們在文學史上看到的優秀作品，反映的是比生活更真實、更理想、更濃縮的藝術現象，是文學超越的具體事實。雖然有人認為“創新”在保護傳統藝術中並不總是積極的，但在文學創作中顯然是壹種普遍的追求。總的來說，創意是人們評判文學作品好壞的價值標準之壹。人們在評價文學作品時，無論是對其思想意義還是藝術價值，都要用創新的尺度來衡量。壹部好的作品在思想意義和藝術價值上壹定不能重復別人或自己。可以說，文藝是所有文化形式中對創新要求最嚴格的。正是這種創新原則的存在，使得不斷創新成為文學史的壹個基本標誌。此外，文學還可以通過自身的效應對人的精神世界產生影響，從而改善人的精神狀態。我們知道，早在古希臘，亞裏士多德就在《詩學》中提出了“修養(凈化)”詩的理論；在20世紀，弗洛伊德認為文學藝術本身就是人類本能的“替代品”，這種“替代品”可以暫時緩解因本能被壓抑而產生的心理緊張。英美新批評的代表人物理查德·理查茲(Richard Richards)提出了“沖動平衡”理論，認為人們閱讀文學作品會使人們復雜混亂的情感成分達到某種協調的狀態，這是人們積極健康的心理需要。這促進了人的存在的規定性向積極的方向發展，突出地體現了人的存在的目的。2.文學典型地體現了文化的象征意義。人類語言是人類創造的使用最廣泛的符號系統，也是最具表現力的符號系統。文學是以語言為媒介的藝術形式。總的來說，文學是作家運用語言來描述生活和自然，講述人生故事，刻畫人物，表達情感，揭示人生意義。所以，壹個作家的成敗很大程度上是壹個如何運用語言符號的問題，甚至壹個作家的創作個性和作品的風格都與語言的運用有很大的關系。所以，有作家在總結自己的創作經驗時，說壹個作家要把握好兩種感受，壹種是對生活的獨特感受，壹種是對語言的獨特感受。正是由於語言符號對文學作品的重要性，20世紀英美的“新批評”理論特別註重對作品的語義分析，法國結構主義把作品理解為語言結構。如果我們從恩斯特·卡西爾和蘇珊·朗格的符號美學的角度來看待這壹現象，文學的符號文化特征就會更加清晰。符號學美學認為，藝術形式本身是壹種符號系統，是壹種“表現性符號系統”，是壹種能夠表達人類充滿復雜性、矛盾性、模糊性等不確定性的經驗、感受和情感的特殊符號系統。也就是說，符號屬性是文學藝術的根本屬性。文學體現了文化的歷史屬性。文學是壹種強調創新的文化形態，但創新不可能離開對前人優秀作品的繼承和借鑒。只是我們要創新，就必須了解文學的過去，吸收壹切對我們有用的藝術養分。同時，只有了解文學的過去，才能知道什麽是新的，創新的方向在哪裏。所以我們壹直認為，傳承是為了創新，創新必須傳承。我們始終認為，處理好繼承與創新的關系是文學發展的重要環節。從理論上講，任何時代的文學，都像文化的屬性壹樣，是以壹種承前啟後的方式存在的。文學作品的藝術魅力還與作品中新舊的構成有關。如果作品完全老套，那麽作品的藝術價值就會大打折扣，讀起來會讓人覺得無聊。但如果作品是全新的，就會造成讀者看不懂的現象，也無法吸引讀者。真正優秀的作品，永遠是新與舊的融合，讓讀者覺得似曾相識，觸手可及，可以理解，讓讀者覺得新奇，無法完全理解。這裏有文學從舊到新的過渡屬性，我覺得文化要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