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期，PUA只分享了男性如何通過應用技巧和心理學來接近和搭訕他們喜歡的人。近年來，隨著感興趣的人的增加，PUA逐漸商業化和工業化，成為壹個利潤豐厚的行業，這也滋生了物化婦女的概念。通過教授“情感操縱”技巧，女性可以在情感關系中隨心所欲。很多人認為這種“情緒操縱”是不道德的，低俗但不違法。
記者采訪了致力於揭露壞PUA真相的公益組織“小紅小紅帽”的負責人孔維維。2018年3月至2018年底，她對PUA行業進行了行業調查，邀請了600名PUA學習者和聯系人填寫，並通過測謊儀設計和中立態度問題設置來保證結果的真實性。
孔維維介紹說，PUA揭露的陰暗面只是冰山壹角。從她手中的材料來看，不良PUA至少涉及“七宗罪”:將情侶間的不雅視頻上傳至網絡，涉嫌涉黃犯罪；未經允許上傳女性照片、職業、家庭等個人信息用於炫耀，涉嫌侵犯他人隱私權；將女性生活的照片、視頻作為“教程”出售牟利，涉嫌侵犯他人肖像權；有的PUA教官因為職業性質，屬於傳染病高危人群，明知自己有傳染病，還隱瞞病史，積極發展多個性伴侶。
故意將疾病傳播給更多的人，侵犯他人的健康權；惡劣的PUA行業發展出大量行話、術語甚至販賣搖頭丸，使女性在不知情、無法或不敢反抗的情況下被誘導或強迫發生性行為，涉嫌性侵、強奸；PUA的“壓榨技術、逆向合理化、誇大錯誤、推拉扯扯”等主要技能，通過對同居伴侶進行身體、精神、性、經濟上的傷害，違背了反家暴法的精神；壹些PUA課程大肆傳播“多後宮關系”、“把女人訓練成狗”、“鼓勵吸毒、賣淫嫖娼”等言論，嚴重違反公共秩序，擾亂社會秩序，並以心理咨詢師的名義不提供相關服務。
“對傳播非法PUA教程進行行政處罰，具有標誌性意義。”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偉、廣東古法律師事務所律師張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PUA組織作為洗腦營銷，啟發和帶動了壹些遊走在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甚至具有邪教的特征。司法機關要以此為契機，舉壹反三，規範和凈化整個行業。
以明確法律適用為突破口打擊PUA不良組織
江蘇網警對發布非法PUA信息的處罰是拘留五天，罰款五萬元。在受訪者看來，這樣的違法後果與其社會危害性不成正比。PUA雖然看似涉嫌多項罪名，但面臨取證難、法律適用模糊等問題，尤其是PUA組織，更難被追究法律責任。
“和以前相比，這次的行政處罰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考慮到當事人沒有造成嚴重的社會後果，以及現有的證據，我認為警方的處罰還是合適的。然而，PUA長期以來基於模糊的道德和法律界限，仍然有許多無良的PUA雇員逍遙法外。”張捷表示，部分PUA從業者鼓吹虐待女性，並通過欺騙、鼓勵女性自殺的方式對其進行控制，涉嫌故意殺人罪，而教官極力教唆、慫恿學生犯罪，也涉嫌教唆罪。但由於PUA通訊手段的隱秘性和談戀愛的外衣，受害者往往無法保存證據，因此只有少數PUA人員和組織受到司法打擊。
“據我所知，PUA相關案件進入刑事訴訟的比例不足1%。有些受害者只是提起民事訴訟，更多的人承認自己運氣不好。”孔維維認為，為了打擊PUA組織，我們必須首先了解他們的產業鏈結構。壹種是“賣成果”模式，即將成功女性的不雅視頻刻錄成光盤出售牟利。在這種模式下，警方可以直接找到源頭PUA組織，很容易認定為犯罪；另壹種，更復雜的是“販賣過程”模式，即將搭訕女性的過程制作成教案或視頻課程，這是目前PUA業界最常見的形式，也是最讓警方和監管部門頭疼的。
“他們聲稱提供知識服務，可以是壹些技能、文化或者價值觀。雖然課程可能明顯失真，但這只是壹個‘教學過程’。最終效果如何？要看個人的行為結果，法律責任由個人承擔。警方很難在源頭上采取行動，尤其是很難將學生的犯罪行為與組織聯系起來。”孔維維說，這也是江蘇案例的積極意義所在。警方直接打擊傳播PUA非法內容的網站和平臺，直接影響源頭。
朱偉還強調，為了加強對PUA傳播平臺的打擊力度，如果在明知、應知、應知的情況下，違法內容在平臺內傳播，仍不采取措施處理，平臺也應承擔法律責任。在他看來，現在處理PUA案件確實面臨取證難、定性難的現實問題，在司法處理上可能有些保守。
“因此，我建議以研究適用罪名為突破口，為司法實踐提供指導。”朱偉介紹，學生根據所學實施詐騙、強奸、非法拘禁等犯罪。PUA組織可能涉嫌非法使用信息網絡和傳授犯罪方法。他們應該研究這兩種罪行的適用，以應對他們的非法行為。此外，PUA組織聲稱，學習效果非常好，確保了學生的情感成就。實際授課可能是編造的所謂心理學知識甚至是低俗違法的文字和招數，可能違反廣告法，涉嫌虛假宣傳甚至欺詐。這些都需要通過典型案例或者司法解釋來處理，加強對此類犯罪的認識和定性。
綜合評估社會危害性，精準打擊違法犯罪
受訪者認為，現在對不良PUA的打擊力度還不夠。雖然公眾早已對PUA宣揚的婚戀價值觀感到不適，但其違法成本和社會危害顯然是不適應的。
孔維維強調，惡劣的PUA損害甚至摧毀了家庭婚姻觀念和社會價值觀，其社會危害性不是簡單的色情或強奸等犯罪所能解釋的。她的調查顯示，危害是雙向的，PUA上癮的人也會出現人際交往障礙。深度中毒後懺悔，需要接受心理治療，恢復常人思維。此前，壹些PUA學生學會了著魔。因為非法侵入女方住宅，最終被法院以非法侵入住宅罪判處拘役六個月。調查數據還顯示，在PUA留學的學生中，56%是年齡在15歲至24歲之間的青少年，65%的PUA聯系人擁有學士學位，16%擁有碩士或博士學位。“這些學習者是未來社會的中堅力量，他們的婚戀價值觀不應該被生態不好的PUA行業汙染。”孔維維說。
“非法PUA的社會危害性早已超過了個別案件帶來的負面影響，其中蘊含的反社會、變態、邪教教義等內容和特點，將對社會造成不可估量的隱性危害。”朱偉建議，司法機關應加強源頭治理，拓展舉報渠道，大力打擊有組織的PUA犯罪，積極建立系統的PUA社會危害性評估監測機制，提高打擊的精準性。
是否需要PUA工業？張捷認為，PUA產業也有自己的土壤，符合中國年輕男女的需求。但是這個行業要合法合法的存在，就必須改變以榨取異性為目的的價值觀，把培養正確、積極、科學、合法的價值體系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