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墮胎和墮胎法:保護還是侵犯
女性的懷孕功能是決定她們在與男權主義者的性別鬥爭中處於從屬地位的重要原因。然而,隨著醫學技術的進步和後現代哲學的突破,更多覺醒的女性試圖突破傳統意識形態的牢籠,重建具有女性特征的話語。墮胎和人工流產已經成為婦女爭取自由權利的必要技術手段之壹。然而,墮胎這種醫學技術自出現以來就壹直備受爭議。為了保證女性對自己的從屬地位,大男子主義者扛起“道德”大旗,宣示生命的意義,通過立法掩蓋自己在法律下的原始階級欲望。
《四月三周兩天》是整個男權社會圍繞墮胎法對女性弱勢群體整體壓迫的殘酷嘲諷和深刻反思。
影片的線索很簡單,主要講述了奧蒂利亞幫助加比塔墮胎前後經歷的12個小時。在流產前半小時的敘事時間裏,場景都發生在奧蒂莉亞所居住的校園裏。為了表現壹個與社會隔絕的自由平等的環境,導演甚至隱瞞了奧蒂莉亞和加比塔的動機。這時,導演詭秘的敘述迫使觀眾把目光聚焦在奧蒂莉亞穿梭於宿舍走廊的長鏡頭上。
導演仍然控制著奧蒂莉亞離開學校預定的目的地。觀眾只能猜測奧蒂利亞多次拒絕預約後的行為目的,放大了鏡頭下沒有壹個房間可展示的普通生活體驗,達到了分析社會冷漠的效果。這種不明不白的準備狀態甚至壹直持續到畢比出現,三人在壹家不盡如人意的酒店見面後,謎團才徹底解開。導演的這個目的很好理解。掩蓋事件的部分情節,成了導演紀萌拒絕觀眾對角色過度認同的壹種方式。通過這種異化的效果,觀眾可以保持相對的清醒和理性,從而提高對具體細節隱喻意義的敏感度。在這場多力量對抗的流產戲中,導演運用了自己嫻熟的語言技巧和調度技巧,最大限度地發揮了每壹個鏡頭的表意功能。
導演紀萌並沒有隱藏攝影機,而是更刻意地暴露了攝影機在場景中的客觀位置,這個位置與任何角色的視角都不重疊。在酒店壹系列關於墮胎的談判過程中,只有當加比塔邀請暴怒的比比回到家裏時,鏡頭才與加比塔的視角完全重疊。從門廊向室內望去,加比塔看到壹張奧蒂利亞和比比之間的權力關系圖,被墻邊積壓。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純客觀的曝光鏡頭。比比兩次檢查躺在床上的加比塔,都是通過垂直於軸線的固定拍攝角度和宗教聖母像的構圖,展現加比塔苗條高挑的身材和比比居高臨下的性格關系。不僅如此,導演紀萌經常通過縮放突出權力中心的人物,提醒觀眾應該註意的焦點。
同樣在這個場景中,導演紀萌甚至根據角色的力量為焦點轉移制定了壹套變化規則。這套帶有傳統構圖模式的縮放規則,成為視覺方案中傳達人員力量構成的最直接方式。在文字設定上,導演也對三個角色做了很有代表性的比喻。
畢比虛偽面具下的奸詐嘴臉,與奧蒂莉亞第壹次見面時表現出來的虛偽,以及之後蓄謀已久、不容置疑的權威,都是以道德為說辭的男權主義者建立墮胎法的具體再現。只是這次畢比以墮胎法相威脅,迫使他們就範。這樣,傳統意識形態就隱藏在法律背後,沒有反駁的余地。
芒吉導演之所以是壹個有普遍關註的導演,或者說是壹個冷靜的社會觀察者,是因為通過文本的內在分析,會發現他確實接受了後現代女權主義對女權主義者和女性的劃分,奧蒂莉亞的形象更符合女權主義者心目中女性角色的形象要求。在與畢比的談判中表現出的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畢比在酒店的封閉環境中感受到了它對權力中心的不斷沖擊。然後,比比勃然大怒,說出了自己的真實願望。而這種欲望在法律的恐懼下變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奧蒂莉亞就犯了。
事發後,兩名女孩擠進壹間鋪著藍色瓷磚的浴室清理汙垢。如果說加比塔在對話中對諾諾的被動態度是由於比比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那次在衛生間的啜泣,暴露了它真實的心境,沒有任何修飾。
與奧蒂莉亞相反,面對男權壓迫只能默默承受的加比塔,是傳統意識形態下女性標準形象的展示。流產前後,她對試圖掩蓋男友的事只字未提,卻對幫助過她的朋友隱瞞了真相。她不真誠的表現也暴露了性別戰爭中女性的傾向。對比只是兩個女人的不同性格之壹,女權主義者和女性之間必然的內在聯系才是導演希望表達的深層含義。
與加比塔告別後,奧蒂莉亞去了男友家。當她出門時,被前臺服務員叫住,“我忘了拿剛走的那位先生的證件。”奧蒂利亞接過證書,環顧了壹會兒,鏡頭突然切斷了。直到影片結束,導演也沒有完成對此事的解釋。如何處理這個證書,導演直接把擔子扔給了觀眾,也扔給了女權主義者。
第二,愛情關系的解構
愛情故事作為女性電影的壹個亞類型,似乎提供了顛覆性的潛力。“愛情故事的前提是女性有欲望的可能性;所以,雖然可能是為了確立這種欲望的虛幻性,或者是通過女主角的死亡來表現欲望的失敗,或者是通過婚姻來表現對這種欲望的馴服。”但“正是因為有如此多的風險,這種類型才有可能質疑女性的地位——在譴責父權制之前。”
不同於前半段的限制敘事,進入核心事件後,整個敘事發生逆轉,觀眾變得全知全能,觀眾知道的,奧蒂莉亞兩人都知道。除此之外,加比塔、比比、德拉古特也不再處於全知的地位。
也正是從這裏,導演抽離了之前不穩定的視角,達到了統壹。在最初的70分鐘裏,包括墮胎場景,視角在加比塔和奧蒂利亞之間漂移。更傾向於展現加比塔內心的糾結。然而在影片的後半段,奧蒂莉亞去德拉古特家參加男友母親的生日派對時,男友長輩突如其來的羞辱,比和比比說話時的言語還要難聽。“在和比比的交流中,他總是居高臨下:甚至大吼大叫的時候,都用‘小姐’或者‘姑娘’這樣的字眼,雖然這種情緒更類似於對蠢人的憤怒。”但是奧蒂莉亞安靜地聽完了所有輕蔑的言論。在餐廳用餐的場景中,導演用中間場景把奧蒂利亞框在畫面中間,許多中年形象同時被塞進畫面。他們聊的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雞毛蒜皮的話,但這組場景並不是隨意的八卦。通過仔細分析可以發現,幾位女性的主要作用是提問,針對奧蒂莉亞的幾個尖銳問題都是由女性提出,奧蒂莉亞簡單回答後由男性回答。此外,女性的談話完全落入做飯的日常瑣事中。獎勵之吻和其他女性求教的語氣讓德拉古特的母親沾沾自喜。她臉上那種“沒有什麽比這更值得驕傲”的表情,正透露著作為性別鬥爭中的第三者的女性與男權主義者之間完全順從的從屬關系。但是占據所有背景的奧蒂莉亞和德拉古特依然是整個場景的中心,導演並不在意其他角色的對話。所以對話並不符合傳統的正反模式,而是把鏡頭直接對準了與整個場景格格不入的奧蒂莉亞。在這種情況下,奧蒂利亞的表達越是自由和心不在焉,就越能凸顯社會關系之間相互排斥的微妙關系。在這裏,導演沒有用固定的器材控制長鏡頭,而是采取了微微抖動的手持攝影模式來表現生活的不穩定性。並以這種中間場景群體影像的分散構圖方式,完成了被監視、別無選擇只能壹直被囚禁的大學生的刻畫。
除了傳統電影語言技巧的運用,通過文本分析可以發現,與加比塔流產有關聯的男性角色* * *有三個,壹個是比比,壹個是導致加比塔懷孕的男友德拉古特。這三個角色形成了壹個標準的男權形象,並通過層級表現達到群體形象效果。
在加比塔男友的刻意隱瞞和加比塔對比比韋諾諾的態度的鮮明對比中,導演嘲諷了男女關系中所謂忠貞愛情的力量。與此相對應的是奧蒂莉亞與男友纏綿的愛情關系。學校走廊裏如膠似漆的親吻,在酒店的壹番踐踏後,完全解構為德拉古特對奧蒂莉亞的性凝視。“別碰我,我滿身是汗。”揭露德拉古特虛偽的關懷狀態。奧蒂利亞對德拉古特彈幕的質疑也反映了女性在男女關系中的被動地位。
紀萌導演的看與被看的對比關系迎合了20世紀90年代以來後現代女性主義“烏托邦的女性主義視野不能再與女性氣質的主流建構對立”的要求。
第三,傳統意識形態對女性的壓制
在分析這部電影的政治立場時,將導演紀萌歸為女性電影導演是不恰當的。我們發現,在《四月三周零兩天》中,如果去掉幾個倒置的女權主義視角,紀萌導演的電影中剩下的元素都被傳統的電影語言系統所包圍。“導演紀萌放棄了所有操縱情緒的方法”,並試圖通過不斷設置暗示性的細節來創造壹種必不可少的強烈情緒。因此,應該說紀萌導演是壹個具有普遍關懷的導演,他在文本中寄托了對女性主義現狀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