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途島作戰從壹開始就確實存在諸多缺陷——機動部隊需要在空軍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同時實現兩個同等重要的目標(攻占中途島和殲滅敵艦隊);要在遠離後方,岸基航空兵無法支援,完全暴露在敵人空中控制之下的地區,離家作戰;留給機動部隊的準備時間遠遠不充裕,補給情況只能支持在中途島海域停留不到壹周,而且上級已經下達緊急死亡命令,4日必須消除中途島航空兵的威脅,5日拿下曲磊島建立水上飛機基地,7日支援突襲機部隊夜間登陸。4號海戰爆發的時候,機動部隊的幾個友軍還在幾百甚至幾千海裏之外,遇到麻煩就不能指望友鄰的及時支援了...然而,除了承諾美軍永遠不可能提前知曉軍情行動的秘密,自欺欺人地認為美軍航母無法對“不可戰勝的機動部隊”構成致命威脅之外,沈浸在戰後勝利之病中的自信的聯合艦隊又給南雲提供了什麽有益的建議呢?也許要求第壹航空艦隊保留壹半的魚雷搭載艦,以備與敵艦隊不期而遇時的攻擊力量,是壹個合理的建議。但是,在兵力不足的機動部隊同時面對島嶼和艦隊的情況下,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有多大?南雲的失誤有多少是因為兵力和時間的不足,以及“同時追兩只兔子”的必要性?
如果非要找出南雲在中途島不可避免的臨場決策失誤,主要在兩個方面:
1)6月3日,機動部隊收到己方敵情報告(監控顯示中途島美軍無線電通信量激增,包含大量標記為緊急的電報,潛艇I -168偵察發現島上飛機活動頻繁,守軍日夜加緊施工)——不像有些作品聲稱情報被山本扣壓,沒有轉發給南雲,電報是東京的通信班發的。機動部隊的作戰日誌清楚地表明,當時確實收到了這些電報,南雲等人不可能壹無所知——在那之後,甚至在PBY偵察機在中途島夜襲田中的運輸艦群之後,南雲仍然和其他人壹樣,作出了Mi作戰行動沒有暴露,美國艦隊不會立即前來作戰的樂觀的先入為主的判斷;
2)基於美軍艦隊不會馬上前來作戰的判斷,4日上午機動部隊僅派出7架偵察機進行偵察,如此偵察密度難以完全覆蓋目標海域,為海戰失敗埋下伏筆。雖然這壹倉促的空中偵察計劃是由航空參謀史制定的,但南雲作為直屬上司也不能完全推卸責任(當然必須承認,中途島戰役之前,日本海軍對航母機動部隊的空中偵察不夠重視,因為它認為多派偵察機就會相應減少可用攻擊機的數量,直到中途島慘敗才開始痛定思痛。在評價南雲等人的決策時,不能脫離當時日本海軍通行的戰術規定。
除了這兩點,南雲在中途島並沒有出現大的失誤,甚至致命的偵察問題也幾乎不構成問題——戰後4日早晨日本偵察機的飛行路線和美軍特遣部隊的航線重繪,顯示4日早晨06:00左右,築島1號偵察機本應飛過美軍特遣部隊17號(約克市)上空,但沒有發出敵情報告。在對馬1沒有偏航或者遇到惡劣天氣的情況下,唯壹合理的推測只能是對馬1的飛行員違反操作規定,飛越雲層,從而錯過了隱藏在雲層下的美軍艦隊。如果沒有這次意外,美國和日本可能會在4日同時發現——美軍投入的偵察力量比日軍大得多,因為它提前破譯了來襲機動部隊的情報(但不知道日軍的確切路線和方向)。當天淩晨,中途島空軍派出11 PBY偵察機,約克城派出10 SBD偵察轟炸機進行空中偵察。05:30,南雲機動部隊首先在中途島被PBY發現。但由於當時美軍艦載機的攻擊半徑不到175海裏,與機動部隊的距離縮小到足夠艦載機07:00返航的攻擊範圍內,07:00到08:00只有靠16特混艦隊(Enterprise,因此如果Zumo 1飛機偵察順利,依靠艦載機更大的攻擊半徑,南雲有望得到但歷史無法假設,當裏根-4偵察機延遲半小時起飛,於07:28偏離預定航線時(推薦答案是裏根-4發現TF17,但鑒於當天上午斯普魯恩斯接到艦隊附近發現可疑水上偵察機的報警,與裏根-4探測到TF16的時間重合。我個人傾向於認為裏根-4看到TF16的壹部分)發出“發現十艘敵船”的報告,美軍第壹波攻擊波已經在起飛,07:40收到這份偵察報告的機動部隊此時其實已經無力補救。如果把日軍在中途島的失敗歸咎於偵察,那麽最應該受到責備的不是誤擊的裏根-4飛機(戰後,如果裏根-4飛機按時起飛或者沒有偏離航線,可能在TF16之前就已經飛過預定海域,返航時可能早在07:28就沒有被發現),而是錯過目標的築島號。6548 . 6548
7時許,指揮中途島第壹次進攻的尤永章市在中途島遭到美軍戰機的激烈抵抗後,向進攻歸來途中的機動部隊發出了“有必要實施第二次進攻”的信息。幾乎與此同時,南雲機動部隊遭到了6枚從中途島起飛的TBF魚雷和4架掛載魚雷的B-26中程轟炸機的攻擊。雖然零戰直衛輕松粉碎了攻擊,但壹架命中的B-26在垂死掙紮時試圖撞上赤城的艦橋,差點和全艦指揮部壹起死在艦橋裏。壹號艦指揮員們經過討論,驚出壹身冷汗,深感中途島美機威脅,於07:10下令將第壹航空隊(赤城、加賀)掛載的航空魚雷換成陸用800kg炸彈。不是南雲壹個人決定換彈的,而是壹號艦參謀長釧路佑之、航空參謀袁等人也支持這個決定。7時,南雲等人還不知道美國航母艦隊的存在(07時40分收到裏根4號的報告,8時最終確認有1艘航母),認為急需盡快消除中途島岸基航空兵的威脅(第壹波攻擊的激烈抵抗和7時美機對機動部隊的攻擊已經證實這壹威脅不可低估)。
07:40,南雲等人接到裏根4號發現敵艦的報告。僅5分鐘後,南雲與參謀人員商量後下令壹戰停止換彈,並命令裏根4號立即查明敵艦。可以看出,南雲在這裏的反應是非常果斷迅速的,完全不符合後世所批評的“慢”和優柔寡斷。後來在8點左右,裏根-4飛機反復確認敵艦隊有1航母後,南雲下令將重裝炸彈換成魚雷,引發了日後中途島海戰最大的爭議——第二次炸彈更換問題。但第二次換彈的決定也是首艦指揮部集體討論後做出的,而且符合航空兵作戰要求。並不是有歷史學家批評“南雲是外行,不懂航空”。因為如果妳想用壹艘載有800kg重陸航彈的艦艇攻擊敵方水面艦艇,只能以極慢的飛行速度進行低精度水平轟炸,效果極差。壹般情況下,是不可能進行這種類似自殺式的戰鬥的(1942+00年6月聖克魯斯群島海戰中有這樣壹個例子:瑞和號的艦攻在點亮航空魚雷後,不得不掛載投彈陸地炸彈。結果只有1的炸彈勉強命中大黃蜂號航母的水平轟炸,大黃蜂號航母失去動力,被美軍放棄。對付那艘被嚴密守護的完好無損的航母,更是壹廂情願。
07:40,南雲在接到發現敵船的報告後沒有選擇立即發出攻擊波,這成為了隨後幾十年的重大歷史爭議。就可用飛機而言,第二航空隊(黑龍、龍飛)當時已經在準備第二波艦爆,所以不存在“魚雷換炸彈,炸彈換魚雷”的問題,艦爆升級到飛行甲板後才裝彈,所以第二航空隊實際上並沒有受到炸彈更換問題的困擾,這也是第二航空隊司令山口建議08:20立即派出攻擊波的原因之壹。在南雲下令停止換彈的07:10到07:45這半個小時內,需要用每艘航母上的三輛彈藥車將沈重的800kg炸彈擡出彈藥庫推到機庫(每輛彈藥車可同時為三艘艦艇換彈)。假設不考慮其他因素,用壹戰中三分之二尚未卸下魚雷的艦船和二戰中未受影響的艦船爆炸拼湊壹波攻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另壹個問題是,為了應對中途島美機的連續空襲,機動部隊幾乎所有可用的零戰都已經起飛。如果攻擊前不回收壹部分零戰的燃料彈藥,第二波攻擊可能會面臨不派戰機護航的問題。珊瑚海海戰和4日上午美國飛機對中途島的空襲已經證明,沒有護航的轟炸絕對是自殺。不過,其實機動部隊那天早上壹直在回收和放飛自己的零戰直衛。如果他們願意花壹些時間來逐步集結部隊,那麽護送戰機的問題還是有望解決的。
然而,仍有壹些問題無法解決。第壹,日本海軍在戰前對航母的集中使用進行了探索,得出了艦戰、艦攻、艦爆必須保持均衡比例的戰術規定。打破常規對於某些艦載機來說,組織壹次機型不完全失衡的攻擊波是必要的,但打破常規,違反戰術規定,對於士兵來說,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不值得稱道的。要冒失敗的風險(以下半年的東所羅門群島和聖克魯斯群島海戰為例,由於中途島的教訓,南雲選擇壹發現敵人就派壹些艦載機先攻擊,但企業號因為艦爆和艦攻脫節,兩次都活了下來,這確實是壹個很難權衡的問題)。即使南雲可以無視軍規條條框框,果斷決定在07:45派出由部分艦載機組成的第二攻擊波,攻擊分隊也無法立即起飛——艦攻、艦爆仍需要加油、升至飛行甲板、甲板定位、飛行員登機、地面機械檢查、發動機預熱(艦爆升至甲板後需要裝彈)等壹系列復雜任務才能最終起飛。比如5438年6月+10月的聖克魯斯群島海戰,07: 10香河艦攻擊起飛,07:25瑞河艦爆炸起飛。直到08:10,翔鶴才能起飛第二波艦爆,瑞和在08:45起飛第二波艦攻。07:40,中途島返回的第壹波攻擊波已經在返航途中(歷史上08:37,某艦開始回收第壹波攻擊波的艦載機)。因為當時的航母無法同時起降艦載機,準備起飛的第二波攻擊波必然會占據飛行甲板,使得第壹波攻擊波無法降落。第壹攻擊波經歷了中途島上空的激戰。壹些艦載機在空戰中受損,壹些機組人員受傷,艦上所剩燃料不多。如果讓這100多架艦載機長時間停留在艦隊上方,等待第二波攻擊波起飛後再降落,必然會有相當壹部分飛機難以支撐,可能要在海上降落。這些珍貴的艦載機(由於日本航空工業對戰時體制的調整,整個1942上半年,至關重要的99艦爆炸和97艦攻擊的產量屈指可數。在沒有重大戰損的情況下,南雲機動部隊能夠獲得的艦載機補充仍然不足以彌補其正常的戰鬥損失。導致中途島戰役時四艘航母中艦載機短缺,不得不搭載壹些預定部署到中途島的陸基飛機——這也是完好的瑞和號在珊瑚海海戰後無法參加米戰的重要原因之壹:艦載機的缺乏)和精英飛行員的流失,這是南雲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的。所以我決定等第壹波攻擊波恢復後再準備第二波攻擊波,這是對自己飛行員的生命負責。事實上,在戰後日本HNA飛行員的回憶錄中,南雲確實因愛兵如子而受到尊敬(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總是不顧飛行員生死地猛烈抨擊的角田佳二和引入不切實際的“外戰法”的小澤三郎太,戰後都受到幸存飛行員的批評)。
即使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饒飛行員壹命的山口決定在07:40向確切艦型尚未查明的敵方目標發出第二次攻擊波,結果會有所不同嗎?恐怕不行。如上所述,攻擊小組完成準備至少需要壹個小時到壹個半小時。然而,8點過後,機動部隊已經沒有閑暇安心做準備工作了——08:00,16 SBD俯沖轟炸機在中途島襲擊龍飛,迫使其掉轉舵躲避;08:10,中途12遠程轟炸機B-17高空水平轟炸赤城、黑龍、龍飛,迫使三艦再次轉向躲避(根據B-17拍攝的照片,此時日軍航母甲板上沒有攻擊機);此外,08:10左右,潛艇鸚鵡螺號企圖趁亂偷襲機動部隊,再次引起壹波騷動。08:20,中途島12 SB2U俯沖轟炸機對戰列艦黑茲爾號再次發起攻擊,未果。到8點37分,第壹波返航攻擊請求著陸。美機對中途島的接連攻擊雖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破壞,但卻迫使機動部隊壹次次急轉彎規避,嚴重打亂了機群編隊,無法將航向調整到起飛艦載機的迎風狀態。同時也迫使機動部隊將壹切可用的零戰拋向天空進行直接掩護。最重要的是,在艦載機忙著急轉方向舵躲避空襲的情況下,更不可能把艦載機吊到搖搖晃晃的飛行甲板上進行準備工作。事實上,直到中途島空軍的攻擊告壹段落後的08:20,山口才提出立即向南雲派出第二攻擊波。然而,在第壹波攻擊波即將返回待命的這個時刻,山口愚蠢的建議有什麽可行性?更何況08:00,美軍TF16的第壹攻擊波116已經起飛,正在向機動部隊進發。08:37,約克城的第壹波攻擊也開始起飛了。即使南雲按照山口的建議立即發出第二波攻擊,機動部隊本身的災難也是不可避免的。
從08:37到09:00,機動部隊壹直忙於恢復中途島的第壹波攻擊。09:18,艦載機全部回收完畢,南雲命令艦隊向北撤退(推薦答案是接到裏根4號機偵察報告後立即向北規避,私下不合適,在無線電靜默不能輕易打破的情況下容易造成第壹攻擊波迷失,南太平洋海戰獵鷹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故)。似乎終於到了準備第二波攻擊的時候了,但幾乎與此同時,大黃蜂的VT-8魚雷中隊也發現了機動部隊。從09:18到09:30,機動部隊擊退了VT-8的15 TBD魚雷的攻擊。但在09:50,企業號的VT-6魚雷中隊再次攻擊機動部隊,突破層層封鎖,向赤城投放魚雷,於是直到10左右,零戰直衛不得不圍攻VT-6的14魚雷機。雖然VT-8和VT-6兩個中隊幾乎全軍覆沒,沒有取得任何戰果,但日軍航空兵行動再次中斷,以至於到了9點,忙於躲避敵人攻擊的4艘航空母艦仍然無法將攻擊隊擡上飛行甲板進行準備。直到企業號和約克城號的攻擊隊在10:20到達並發動決定性雷霆時,機動部隊的四艘航母的飛行甲板仍然空無壹人,沒有壹架攻擊機有時間推進飛行甲板,更不用說準備起飛了。
10:20-10:26,加賀、黑龍、赤城相繼陷入火海,被困赤城上的南雲暫時失去了艦隊指揮權。此時,輕巡洋艦“常亮”號上的第10隊指揮官阿部寬按規定臨時接過指揮權,立即向唯壹幸存的龍飛下達反擊命令,好戰的山口立即組織反擊,直到11:30南雲才恢復艦隊指揮權。到這個時候,雖然機動部隊已經有三艘航母著了火,但是誰也不想放棄。南雲、安倍和山口都抱著反擊的希望,用唯壹完好的龍飛掩護水面艦艇進入夜戰,從而扭轉局勢。但下午機動部隊的空中偵察和對被俘美軍飛行員的審訊都表明,美軍可能有三艘航母參戰,只打贏壹艘龍飛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在這種情況下,南雲下令“停止”,安排編隊向西北方向撤退,進行臨時避風。然而,山口率領龍飛對美軍發動了單艦突擊,並壹度與友軍失去了視覺聯系!直到對馬超過了龍飛,用燈光信號通知其返航,獨自進入的山口與TF17的距離只有90海裏,繼續獨自進入無異於自尋死路。而代價也隨之而來——當天下午約克城的壹架偵察機發現了唯壹幸存的飛龍,然後在日落前的下午17,企業號和約克城的SBD俯沖轟炸機在極限打擊距離附近給了飛龍最後壹擊。如果沒有山口的盲目推進,龍飛本可以與美軍保持壹定的距離。美機要發動攻擊,就要冒著超出打擊距離的風險,還要面臨夜間返航的風險。龍飛可能會逃脫。即使在龍飛號中彈後,由於機庫基本被清空,沒有像其他三艘那樣嚴重殉難,鍋爐和機艙仍然完好無損,能夠壹次性高速後退30節。但在夜間因火勢失控,與底艙失去聯系(此時機艙仍未受損,工程師仍堅守崗位)後,山口多文和加萊船長在短時間內宣布棄船,主動請求雷擊,放棄營救龍飛,從而又損失650。這是南雲的錯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