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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什麽樣的“重農主義”

秦代法家統治者棄商惜儒,惟“耕戰”為役,“去農滅末”之策最為極端。但是,是秦朝把農民逼得造反,成為歷史上最短命的統壹王朝。漢承秦制,又堅持重農抑商,崇本抑末。然而結果正如晁錯所說:“今法不如商,商已富;敬農,農窮。”於是,農民就成了“卑微的官,受法律的尊重”,真叫“上下相反,好惡相隨。”靠農民起義上臺的朱元璋,張口就說“我是農民”,閉口就說“享我農民之師”。他不僅“多立法抑貧抑富”,還下令“農民可以穿絲、紗、綢、布,商人可以不穿絲、布。如果壹個農民是商人,他不允許穿絲綢或紗線。”“農民戴著帽子,披著溥禮,不由自主地出入市場。不親農的不允許。”而受到青睞的農民發出了“自朱元璋誕生以來,十年有九年饑荒”的吶喊,使得洪武時期成為制造第壹代農民起義最頻繁的時期。雍正是清朝皇帝中最“以農為本”的。他宣稱,工商業是廉價的,學者是“腐敗的”,農民是四民中最昂貴的。他別出心裁,創造了“老農為首席官”的制度,並選出模範“老農”授予巴平高帽。然而這些“將官”後來卻成了惡村的村霸。在政策上,雍正從“重農”轉變為只重糧食,只允許在“不能種糧食的地方”種植經濟作物。結果,壹些地方官員強行摧毀了已經種植的經濟作物,導致農民改種糧食,導致農作物歉收。谷物以外的作物仍然被禁止,更不用說工業和商業了。雍正認為,“市場上多壹個幹活的人,地裏少壹個耕田的人”,“招商開廠是絕對行不通的”,“除了禁止開礦辦廠,別無他法”。結果不僅工商業被毀,農民也搖手摸禁令,怨聲載道。田文景是雍正寵信的“能官”,把“重農”作為政績,習慣報喜不報憂,每年都受到超過金錢和糧食的褒獎。然而,當遇到洪水時,他們未能報告災情。他們還謊稱“私家給足了人”,並嚴厲催要錢糧,致使農民大批逃亡。其實關鍵是,當時所謂的“重農”是以朝廷為依據的,重要的是“農”而不是“民”。法家明確宣稱“去農滅末”就是“強國弱民”。所以當時的“重農”往往是想“抑商”,包括禁止農民“棄農從商”,也就是所謂的“趕人還農”。這樣壹來,朝廷越重視農業,農民的自由就越少,就越被束縛在土地上。另壹方面,“抑商”意味著加強政府的控制。越是“抑商”,政府的權力就越大,權力就越被濫用。這樣壹來,王的生意就被“打壓”了,而紅頂官商的坑農更為嚴重。相反,魁奈的重農主義在近代早期的西歐很流行。過去我們翻譯“重農主義”,把相反的命題叫做“重商主義”。但這兩個命題及其各自的漢譯在中國傳統中卻有著幾乎相反的含義:重農主義源於古希臘詞根physio,意為“自然”,作者認為構詞法實際上應譯為“自然主義”,在漢語中不僅沒有“重農抑商”的意思,相反,它提倡自由貿易和“順其自然”。另壹方面,根據構詞法,重商主義應該是“商業主義”。它不僅不尊重商人,反而主張政府“重視”商業控制,強調貿易管制和政府壟斷。但是,重農主義這個詞雖然字面上沒有“重農”的意思,但日本學者首先把重農主義翻譯成重農主義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不僅是因為魁奈確實認為農業是社會積累的唯壹來源,因此應該享有優先權,還因為他當時提倡的自由主義政策確實有利於農民,遭到了貴族的反對。如果說重商主義指的是不利於商人的商業控制,那麽在西歐近代早期遺留下來的中世紀枷鎖還相當嚴重的情況下,主張消除枷鎖,給予農民更多自由,確實可以理解為真正的“農本”行為。難怪不僅當時的農民,當時的很多啟蒙思想家都看好它。就連後來反對“自由競爭”的著名社會主義導師馬克思,在談及經濟思想史時,也對魁奈的“自由重農主義”給予了高度評價,而對主張國家控制的“重商主義”卻沒有壹句好話。“驅人歸農”是“重農”,“順其自然”也是“重農”。但這兩種“重農”簡直是天壤之別。在當今發達的民主國家,壹種新的“重農主義”實際上正在流行,它不僅賦予農民更多的自由和權利(這可以說是對魁奈思想的繼承),而且要求政府為農民承擔更多的責任,滿足他們對公共產品的需求,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務、福利保護甚至貿易保護。我們可以稱之為“福利重農主義”。像魁奈這樣的重農主義者,不知道什麽是現代福利國家,自然不會有後壹種想法。所以有人認為“驅民以農”的法家重農主義和福利國家的重農主義都是“大政府”,似乎更類似於魁奈的自由主義重農主義。但這無疑是壹種謬誤。筆者曾指出,所謂“大小政府”之爭,只是權責對應的憲政機制下有意義的現實問題。超出這個範圍,“大國政府”和“大責任政府”的區別會比所謂大小政府的區別嚴重得多。在“重農”問題上正是如此。法家重農主義的“大政府”是專制朝廷,不是服務型政府。它的“重農主義”重視控制農民,不重視他們的福利,不重視他們的權利。在這樣壹種“以農為本”的政策下,農民既沒有自由,也沒有福利——法家不僅反對幫助窮人,保證最低限度的福利,還主張剝奪窮人的自由,強迫他們去勞動改造。法家不僅不幫助、不鼓勵農民增收致富,還提出“人多不能治”,善於治國者要獨享利益,使百姓“不積粟於家”,主張愚民政策的法家不僅不承擔教育衛生等公共服務的責任,還禁止“私學”,力求“愚民而知其能為王”。最重要的是,法家統治的特點是權力大,責任小。另壹方面,民主福利國家則完全相反。它的權利和責任是有限的,它的重農主義是在保障農民自由權利的基礎上,為農民承擔福利責任。在這些國家,不僅農民的個人公民權利和自由得到高度保護,而且農民提出要求、談判和參與遊戲的能力也高度發達。以前的意識形態說農民是“壹袋土豆”,“社會化大生產”的工人最有組織性。但在許多現代發達國家,情況恰恰相反:農會比工會更活躍、更有力量。農民只占人口的百分之幾,他們的要求往往能影響到代議制政府中的大多數人。正因為如此,這些國家能聽到很多關於農民福利、農民保障的抱怨,卻很少聽到官員用公款搞“政績工程”、“形象工程”的批評。原因很簡單:無論是農民要求的公共服務(這種要求是否合理或過分另當別論),還是官員要求的“政績工程”、“形象工程”,都沒有可以由第三方評判的“客觀標準”。如果壹項服務是農民要求的,那就不可能是“政績工程”,但如果“服務”的對象無權提出要求而只能被動接受,那麽無論什麽樣的“公共產品”都有可能轉化為“政績工程”和“形象工程”。歷史上的“法家重農”中不乏良苦用心之人,但由於法家制度不承認公民權利和政府責任,其提供的並不是農民所要求的。即使它“猜中”了農民的要求,也會在“提供”的過程中被扭曲,成為無益於民而有益於官的“工程”。比如北宋後期王安石的《青苗法》,本意是為農民提供官辦的“金融服務”,後來變成了政府邀功的“政績工程”,在實踐中被迫“抑配”,最後變成了暴政。因此,“福利重農主義”仍需以公民社會為基礎。雖然與魁奈的自由重農主義不同,但他們與法家重農主義是完全對立的,這也是為什麽在魁奈和他的對手之間,連馬克思都更傾向於前者。顯然,以中國目前的經濟發展水平和國家財政實力,當代發達國家的“福利型農業”在可預見的時期內是無法模仿的。不用說,就連發達國家的福利重農主義,甚至壹般的福利國家制度,現在都面臨著很多問題,都在探索改革的方法。但是,沒有效仿不代表沒有借鑒,因為中國的農民根本沒有面臨什麽“福利病”。他們所獲得的公共服務水平之低,社會保障程度之弱,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他們的水平不僅低於最“自由放任”“非福利”的發達國家,也低於許多發展水平相近的國家和東亞其他文化形態相近的國家和經濟體。即使在中國,農民享受的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水平不僅明顯低於公民,也低於歷史上部分農村,更重要的是低於國家在《義務教育法》等法律中本應明確規定的責任。因此,今天的“新重農主義”雖然不是也不可能是“福利重農主義”,但無疑應該把提高國家對農民的公共服務水平和社會保障水平作為重要方向。所謂“公共財政覆蓋農村”,各種增加國家財政投入的措施都是基於此。另壹方面,“魁奈式重農主義”,即通過完善市場機制來擴大農民的選擇自由,而這種魁奈沒有提到但應該包括的重農主義類型:通過發展民主和制約權力來增強農民的公民權利保護,在利益格局的轉換中增強農民的博弈能力和公平談判實力,是當今“新重農主義”的重要課題。如果因為經濟發展水平的制約,不能以過高的標準去追求“福利重農主義”,那麽在18世紀,魁奈的重農主義就不應該有過高的標準。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盡管在“自由競爭或福利國家”確實是現實問題的發達國家,魁奈式重農主義與福利重農主義之間存在明顯的矛盾,但在自由和福利都不充分的中國,尤其是在自由權利更容易受到侵犯、福利水平低於城市的農村,這種矛盾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明天的問題”。中國今天的農民,並不因為享受了太多的高水平福利,而缺少遷徙權、財產權、經營自主權、合同談判權甚至更基本的人權。反過來說,今天中國的農民並不缺乏基本的社會保障,因為他們有太多的自由。更重要的是,無論是福利重農主義還是魁奈重農主義,都與中國過去“趕人還農”的傳統和法家重農主義完全沖突。因此,新農村建設面臨的壹大挑戰是防止法家“重三農”混淆視聽。其實這幾年被農民取而代之的重大進步,可以說是擺脫“法家重農”的進步。以影響最大的稅費改革和“公共財政覆蓋農村”為例:最近中國實施農村稅費改革,馬上有人反應強烈,說過去“民怕官”,現在“官不為民”,農村失控。但要知道,今天的稅費改革只是免除了身份“農業稅”(其實就是“農民稅”,即不管妳種不種地,收入多少,只要妳是“農民”,就要交“皇糧”),但並沒有免除農民的民事義務,包括經濟義務:如果收入高,就要和城裏人壹樣交所得稅;如果辦企業,還要繳納增值稅、流轉稅等各種營業稅;如果購物,價格還包含消費稅;只要國家需要,農民就得服兵役;等壹下。如果說,其實他好像什麽都沒交,只是農民的收入達不到所得稅起征點,也沒辦什麽企業。同樣情況的城裏人沒有付出什麽嗎?而且壹直都是這樣。為什麽他們沒有“失控”的問題?可見很多人的“官治民”觀念還是傳統的法家“以權取人”觀念。只要“大山深處”的農民不能“避征”,他就認為“政府職能”正常。如果征收沒有了,“政府職能”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在過去(希望真的已經過去了)老百姓怕官的年代,農村公共服務不就壹直存在“小政府”嗎?“缺醫少藥、教育無保障”的狀態不就是在鄉村機構急劇膨脹、農民負擔難以承受、權力意義上的“大政府”無法控制的條件下形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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