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技術角度來看,這個實驗的實質性進展非常小。因為這不是真正的臨床手術,而是模擬解剖實驗。實驗的供體和受體都不是活著的人類,而是遺體。用任曉平的話說,“在壹具鮮活的屍體上做了壹個臨床前的手術設計”。
雖然這樣的方案設計是必要的,也是可取的,但其重要性甚至不如以前在狗或猴子身上進行的動物實驗重要。解決不了“換頭”的關鍵問題——脊髓融合再生,更談不上免疫系統的重建和神經功能的協調。再者,即使未來的“換頭”技術成功解決了這些關鍵問題,也未必意義重大。科技的整體進步很可能會提出更好的解決方案,從而讓這種操作顯得過於冒險而被放棄。
“換頭”這個說法本身就不嚴謹。與其改變腦袋,不如改變身體。頭部(主要指人腦)是人格構成中至關重要的壹部分,是不可替代的。相比之下,身體的其他部位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會留有替換的空間,比如肢體連接、器官移植等等。
之所以高調宣傳“換頭術”,就是為了引起幾個方面的積極響應。壹是資金,任何科技進步都需要花錢,尤其是這種醫學實驗;二是同行,沒有其他專家的關註和參與,在前進的道路上會遇到各種瓶頸;第三是輿論,輿論在很大程度上是科技發展的土壤。可以是沃土,也可以是鹽堿地。談到科技進步,中國輿論總體上傾向於寬容。
然而,在“換頭”引發的巨大討論中,公眾的壹大擔憂在於這項實驗的倫理思考。事實上,倫理爭議確保我們在面對生活時保持必要的謹慎。科技可以幫助人們獲得很多便利,但它不能代替人們對善惡的判斷。在這方面,倫理意義上的道德思考是不可或缺的。
科學技術的快速進步已經把倫理討論變成了壹套幾乎是事後認可的說辭。並且倫理研究曾經是抽象的、程式化的、概念化的,無法指導現實。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生命科學的迅速發展,生命倫理學應運而生。它把生命的價值和尊嚴作為研究的核心原則,關註各種科技進步中的倫理選擇,如基因研究、節育、人體實驗、器官移植、安樂死、動物保護等等。這些討論的理論意義很大,實際成果卻很少。
在本次“換頭”實驗的手術論文中,寫明:“本研究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哈爾濱醫科大學人體研究倫理委員會和患者(指簽署遺體捐獻研究實驗同意書的家屬)同意。”然而,公眾並不知道倫理委員會的法律地位,也不清楚批準的原則和內容。